春雨绵绵,雨水拍打在房屋的瓦片上,水花四溅,整座樘梨苑都笼罩在薄雾中。
这一日,虞娇棠特意起了大早,换了身素色衣衫,随手将一头墨发挽起,并用一支木簪固定在脑后,她慵懒的靠坐在铜镜前,任由雪梅为她描眉涂脂。
春桃忧心忡忡的望着窗外,“夫人,你要出门?”
“是呢。”虞娇棠微笑道:“你去里屋,将我的披风取来。”
春桃低低应了一声,抬脚进了里屋,从黄梨木柜橱中取出一件不惹眼的月牙白软烟披风,她敛下眉眼,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手中柔软的布料。
待她走出去,虞娇棠已经握着一把油纸伞立在廊下,兴味盎然的盯着雨水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荡出阵阵涟漪。
她的气色好了不少,眸光也不似先前那般死寂,在病中消瘦的两颊也恢复了往日的丰腴。
穿好披风后,她不让任何人随行,独自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中。
虞娇棠凭着先前春桃的描述,避开巡逻的宫中侍卫,走了摸约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了长乐宫外。
她跟着内侍的脚步,走进宫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穿过一道门,走进了内殿,才见到了侧卧在榻上小憩的葛晚意。
葛晚意一袭碧色翠烟衫,头髻斜簪赤金步摇,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腕间戴着成色极好的玉镯,更衬她肤色胜雪。
虞娇棠并未叨扰,安静坐在一旁,端起侍女奉上来的一盏热茶,耐心的等候葛晚意醒来。
她用茶盖撇去杯中浮沫抿了一口,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殿内的环境,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为梁,明珠为灯,珍珠为帘,六尺宽的沉香木榻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正思索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玫红色折枝花长裙,涂着艳红口脂的女子推开了殿门。
“葛晚意,你又……”
女子动着红唇,发现虞娇棠后,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但见她不耐的微蹙峨眉,虞娇棠大抵猜到,应当不是什么太过客气的话。
榻上的葛晚意幽幽转醒,揉了揉酸困的眼睛,小声嘟囔道:“阿芜姐姐,昨夜同你打完马吊都四更了……”
红衣女子抱着双臂,仰着下巴假意嗔怒道:“既如此,那珍妃娘娘好生歇息吧,只是可惜了那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暖锅——”
话音刚落,葛晚意从榻上起身,飞冲到红衣女子身边,抓着她的手,满眼虔诚,“阿芜姐姐,我错了。”
两人随意的交谈了几句,葛晚意这才看见坐在一旁的虞娇棠,惊讶道:“虞姐姐何时来的?”
虞娇棠从荷包中取出那枚刻着“葛”字的白色玉佩,弯唇笑道:“昨夜我的侍女在院中捡到了娘娘的玉佩,便想着今日给娘娘送来,好物归原主。”
将玉佩递给葛晚意后,虞娇棠便起身准备回去,却被葛晚意叫住。
少女嘴角扬起天真烂漫的笑容,“虞姐姐,下着雨的天,很适合吃羊肉暖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