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棠赌气离开后,她走走停停,也不清楚自己是为了等人还是歇脚,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硬是被她走了快一个时辰。
正值傍晚,街道上人声鼎沸,路边的小摊上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货品,看的她心痒难耐。在路过卖糖葫芦的小贩时,她还是没忍住取下头上的流苏簪子,换了一串糖葫芦。
她笑盈盈的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糖葫芦,心里恶趣味的想:反正温庭玉不缺这点钱。
咬了一口,里面的果肉很甜,她顿时笑弯了眼睛。
她今日出门并未带银两,这串糖葫芦勾起了她的挥霍欲,她索性直接取下身上的首饰换取自己喜欢的东西,用翡翠镯子换胭脂,用玛瑙耳坠换水粉。
很快,她的手里就提满了大包小包。
她仰起头看着被夕阳染成火红色的天空,心情终是舒快起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了下去,淡淡的暮色笼罩着整座温府,看起来庄严肃穆,虞娇棠抬起手腕,拍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没曾想她腕间自小戴到大的佛珠,随着她拍门的动作应声而断,圆润的珠子骨碌碌的散了满地,落在了白玉台阶下,也落在了旁边枯黄的草地上。
她急忙蹲在地上,将其一粒粒的捡起来,用手绢包裹住,她用指尖拈起来仔细打量了许久,才发现是串珠的银线因为年代久远而断裂了。
从前她思考事情的时候,就喜欢摩挲这手串,一粒粒的佛珠在指尖划过,就好像姨娘从未离开过她。
她翻遍了每个角落,却只找到十七颗,她记得这手串应当是有十八颗的,她趴在地上寻了许久,小腿开始发酸。
吱呀——
大门被推开,刘嬷嬷惊叫一声,然后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夫人,你蹲在这里做甚?哎呦,可吓死老奴了。”
虞娇棠从地上站起来,眼见天色已晚,她想着明日带着赤芍一起来找,她寻了许久不见,应当是落在很隐蔽的角落。
刘嬷嬷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疑惑的问到:“温大人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虞娇棠落寞的垂下眼睑,脑海里又浮现出温庭玉方才红着眼睛训斥她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他在后面。”
刘嬷嬷作为过来人,一眼看出了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她斟酌了半天,最后语重心长的拉着虞娇棠的手说:“唉,温大人他……你要多担待他。”
回到房里,赤芍伺候她脱掉外衣换上亵衣,却发现了她的后背的大片红疹。
赤芍抱怨道:“小姐,你又喝酒了。”
虞娇棠回过头,笑着说:“这次真的是无奈之举。”
“你每次都这么说。”赤芍心疼的看着那雪白肌肤上的斑驳红色:“估计得一个月才能消下去。”
沐浴完,虞娇棠趴在床上,赤芍给她的后背抹药膏,冰凉的药膏缓解了背上的灼痛,她突然问了赤芍一个问题:“你觉得温大人怎么样?”
赤芍思量了许久,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口否定他:“如果不是宦官,也算是良配。”
虞娇棠张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你之前可是告诫过我,让我不能被美色迷昏了头。”
“这……”
“搜刮民脂民膏?”
“啊……”
“特殊癖好?”
“嗯……”
赤芍一脸心虚,尴尬的挠了挠脖子。
虞娇棠是真没想到,赤芍这丫头这么快就倒戈了,她询问其中缘由。
赤芍挑着眉毛,语气轻快:“那日我听见几个浣衣婢女蹲在墙角讨论,说温大人衣服换的也忒勤了,她们每天洗,手都洗蜕皮了。她们说要推选出一个人去跟温大人交涉,让他多招几个人手,或者不要把衣服换那么勤。”
第二日,果然见府里多了几个面生的浣衣婢女。
“对待下人如此宽容。”赤芍总结道:“这种人能坏到哪里去?”
确实,大周朝等级森严,主就是主,仆就是仆,有时候下人说错一句话,丢掉性命的情况也是有的。
虞娇棠本想着让赤芍用语言来鞭策她,让她清醒,不要沉沦,不曾想适得其反。
即便他是宦官,即便他性情淡漠,即便待在他身边很危险,虞娇棠本不在意这些,可是刚才在马车上,她第一次感觉到温庭玉从未信任过自己,一直将自己当做外人。
她沉默的将脸埋在鸳鸯绣枕里,这间屋子还保持着成婚时的样子,墙上贴着红色喜字,大红喜被,垂下的红色纱幔。
今日她赌气先行离开,本以为温庭玉会追上她,或者派人来寻她,她一个弱女子,保不定会遭遇什么危险。
可是,他好像并不在意,就任由她自生自灭。
就这么等了三日,温庭玉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她盯着桌上平日里最喜欢的菜品,却是一点胃口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