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倚靠的阮家的功劳,可他今日喝了酒,再仗着和阮思辰的血缘关系,言辞不禁大胆起来:“表哥,我可是你弟弟,还比不过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外人?
阮思辰垂下眼睑,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原来,当年镇北侯温贤和护国大将军阮烨两人是生死之交,温庭玉跟阮思辰自幼一起长大,十几岁的年纪,风华正茂,恣意张扬,被并称为“京都双绝”。
后来在一次宫中举办的桃花宴上,两人结识了由当今太后亲自抚养长大——已故的和亲王之女——苏水韵,三人志趣相投,成为至交好友。
同年秋天,先帝身体抱恙,边关蛮夷侵犯,阮思辰跟随父亲阮烨北上杀敌,征战沙场三年,凯旋而归,夕阳余晖下,他骑着高头大马,睥睨一切,抬眼望去,两侧街道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队伍行至宫门,他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温庭玉,他穿着宦官服饰,神色清冷,手里攥着黄色的圣旨,孤身一人站在宫门前。
三年不见,温庭玉长高了不少,也比以前更加清瘦。
温庭玉的眼里并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他唤他:“阮将军。”
阮思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猝不及防,他急忙翻身下马,抓着温庭玉的肩膀,询问道:“你为何在此?”
温庭玉的语气淡淡,像是在阐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侯府,没了。”
霎时间,阮思辰明白了一切,他终于知道为何写给温庭玉的书信如同石沉大海,为何在部下面前提起侯府时他们会露出怪异的表情,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是瞒着他。
整整三年,缺水少粮,刀痕剑伤,寒风酷暑,他都咬着牙坚持,不曾落下一滴泪,可如今面对温庭玉,他一张嘴,眼泪率先夺眶而出:“庭玉,我来迟了。”
后来阮思辰不止一次的找过当今皇上萧何,求他重审当年冤案,萧何顾忌他在百姓中的的声名威望和国舅的身份,几次推脱无果。在他再次跑到养心殿找皇上重提此事后,萧何眼里露出一丝嘲弄,向站在他身边的李公公说道:“去叫温庭玉来。”
阮思辰顿时欣喜若狂,他以为他的坚持得到了回应,他以为他能帮到温庭玉。
可他错了。
萧何当着他的面,先是举起砚台,砸向跪在地上的温庭玉,温庭玉跪的笔直,并未躲闪,任由砚台砸破他的额头,鲜血汩汩,流了满脸。
阮思辰急忙跪倒在地:“陛下,您这是——”
萧何斜睨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温庭玉身上,然后慢条斯理的抽出腰带,在掌心对折,朝着温庭玉的挥了过去,牛皮制成的腰带,夹着劲风,第一下就在温庭玉脸上留下一道红肿的淤痕。
整个大殿的宫人各司其职,仿佛对这种事已经见惯不怪,重物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格外刺耳,温庭玉一声不吭,暗红色的液体在白色的衣物上渗出朵朵血花。
阮思辰心乱如麻,每欲张口求情,萧何手中的力道就重了几分。
温庭玉依旧挺直着背,风骨峥嵘,一如当年骑着红鬃马在桃花宴上拔得头筹的小侯爷。
当阮思辰注意到萧何那戏谑的眼神时,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俯下身,将自己曾经高高在上的头颅贴在冰冷的大殿金砖上,缓缓的说:“微臣,知错了。”
那骇人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萧何轻笑一声,扔掉手里的腰带,重新慵懒的靠回榻上:“爱卿何错之有?是这狗奴才坏了朕与爱卿的雅兴,去外面跪着吧。”
温庭玉声音虚弱:“是。”
阮思辰看着温庭玉离去的背影,却是再不敢为他求情了,后来的日子里,阮思辰曾不止一次去温府登门拜访,可每次都被小厮以“温大人身体不适”而拒之门外,就连他和苏水韵成婚那日,温庭玉未曾出席。
至于温庭玉原本的身份,是萧何最忌讳被人提起的,曾有一个大臣在朝堂上弹劾温庭玉用了“温家余孽”四个字,被萧何下旨乱棍打死,诛杀九族,就连为他求情的三朝元老挨了一顿板子。
从此,对此事知情的人都默契的选择三缄其口,所以,除了一些朝中旧臣,多数人对温庭玉的认知,只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颇有姿色的无名小卒,短短几年就上位成了惑乱朝纲的大奸宦。
阮思辰目光冷冽的看向阮宝临,道:“只是表兄弟,自然比不上一同长大的情意。”
阮宝临面色通红,将手中的酒杯用力一掷,四分五裂的碎片夹带着酒水散在地上,撂下一句:“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情意!”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离开。
这次的挑衅事件以阮宝临自取其辱而告终,众人看向温庭玉的目光又带上了一层探究,原以为他只是得皇上亲赖,不曾想还有阮国舅这层关系,幸好刚才没有跟着阮宝临落井下石。
酒过三巡,温庭玉胸口憋闷想出去透气,仔细的叮嘱虞娇棠后准备起身离开。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