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来,但她走投无路。】
(一)
晚上回去,家入硝子睡了很长的一觉。
那一觉太漫长,让她醒来的时候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放在床头的书,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摆的有点歪,她抬眼看的时候,觉得像在仰视一座大楼的底部。
现在“大楼”摇摇晃晃,随着她的翻身倾倒在了她的头上。
《波兰童话》,让她想想自己怎么会买那么无趣的书。
啧,真糟糕,她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有一个人,给了她一个纸袋。
她边想边拉开柜子换衣服。
那个人的脸已经模糊了,但纸袋里的东西她还记得,有酒,很贵的香槟,还有几盒糖,还有——
她扣好外套扣子,目光不自觉的撇到了那摆放整齐的包。
包。
硝子忽然浑身发凉,心沉沉往下坠。
恐惧蔓延着她的皮肤,然后渗透进了她的心。
她怎么会忘记,包是谁送的呢?
明明昨天,她还在为——
在为谁而流泪呢。
她赶忙去翻记事本,可扉页上的名字没有给她安全感。
因为还有什么比刚刚才记起原理的名字更可怕的?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她太聪明了,一下就意识到有问题。
坐在床上给五条悟打电话,她第一句话是,“你还记得原理吗?”
【你疯了吗硝子?】五条悟的声音让她更清醒了一点。
【不是昨天才进的狱门疆吗?你昨天还凶我了。】
她的目光扫过床上那本书。
“那你还记得原理的样子吗?”
【当然,我…………】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几秒,五条悟的声音骤然变得不真实,像云烟一样飘忽。
【硝子,我刚刚有几秒的时间,不确定原理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这就是问题所在。
她现在记起的原理,只有一片黑雾,就像狱门疆里那孩子的脸。
“见面再说。”
她匆忙挂断了电话。
(二)
聚在一起的包括了原理的家人。
硝子逐一盘问,发现问题从一个小小的漏洞慢慢变成了一个只要才踩进去就会迷失的无底洞。
禅院惠,原理的弟弟,他开始不记得自己的姐姐有多高。
夏油杰,原理的唯一挚友,他说自己没有忘,但他又不记得为什么自己的房子里会多出一间一直无人住的空房。
五条悟开始不确定原理的瞳色,而她甚至一觉醒来忘记了原理的样子。
唯一跳出怪圈的,是原理的父亲,禅院甚尔。
他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硝子决定将这一点归结到他的独特的体质上。
几个人围在狱门疆前,表情有惶恐,有沮丧。
唯有硝子,在努力的回忆。
“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那本《波兰童话》。
“某个波兰的村子有一天来了一个精灵,那个精灵自称是音乐家,它能用竖笛免费为村民带来快乐。
孩子们围着它的身边,每天晚上都会去同一曲。
最开始,孩子们只是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应该几点回家。渐渐的,孩子们忘记了回家的路,忘记了父母,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同样的,孩子们的父母也忘记了,自己的小孩什么模样。
五天之后,有一位旅人来路过村庄。旅人奇异的发现,这个村子的村民明明都以父母的身份自居,却不见任何小孩。”
“硝子你说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夏油杰忽然出声,语气有些阴沉。
“我想说的是,我们会不会在狱门疆里待的时间越久,越会忘记原理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说了一个很残忍的事实,但硝子觉得自己必须说出来。
她不能接受莫名其妙就忘掉一个人,她也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局。
“这是我写的。”硝子从口袋里拿出了很多纸条,她每个人都给一张,“我建议每一次我们从中出来,都互相提醒对方看一遍。”
“还有就是,”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纸条,“我们要加快速度了,我看到了那个影院里有两扇门,我们纵情投入在第一扇里已经太久了。是时候该往下走了。”
硝子不确定这里的人到底都在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她,是否轻视着她,毕竟她是这里战斗力最弱的。会不会根本不在意她的话,毕竟论关系,她是里面和原理最薄弱的。
但硝子必须来,必须站出来,必须说出来,因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