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在前面走,他后面抱着人偶,踩着我的脚印,亦步亦趋的跟。
“原理,什么是回归自己?”
我说,“你从前有多厌恶我,现在就该同样的厌恶我。”
身后有规律的脚步声顿时就乱了。
他气势汹汹的堵在我面前,说的铿锵有力。
“不要。现在和之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他被问得一愣,我借机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我心里很清楚,他现在的状况,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吊桥效应。
生死攸关时,他看到了我。
如果反转术一开始就生效,那么浅坑里我所做的一切,包括沙发上的照顾清理,遗体关怀,都会给他造成一种错觉。
很多恋爱剧不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捡到落难的王子,收留垂死的骑士,安慰脆弱的神子。
可我不能这样。
我的照料是在面对一具“尸体”,我的关怀从来都是建立在,他枉死的基础上。
我担不起,也拿不住,男孩那么纯粹的喜爱和信任。
他不该用错觉来喜爱我,我也不能利用他的错觉,放任自己无意识的操控他。
“你有照顾我,在之前的房子里。所以我不会在讨厌你。”他追上来,开始说理由。
“可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是一具尸体。而且那也不叫照顾,只是遗体清理。”
“你愿意替我收尸,你——”
“你需要我提醒你,砍死你的人,是我爸吗?”我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为的,是我爸爸。不是你。”
男孩一下被噤了声,漂亮且干净的眼眸,盛满了难以置信。
“清醒一点,五条悟。想想你的立场,想想我的立场。想想谁才是你的挚友,想一想,如果我不是因为和黑井美里各需所求,你现在抱在怀里,还会只是具人偶吗?”
路走到了尽头,眼前就是最后的目的地,讲经堂。
“你从没有想过我要对友善,是吗?”他垂下眼眸,低声问我。
我不想撒谎,所以保持沉默。
伸手准备拿走人偶,我得把五条悟打发走。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个心如明镜的男孩,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如此庞大,如此复杂的群体之恶。
他今年虽17岁,但内心不过是个五岁稚子。在未来的滚滚红尘里,还有数不清的丑恶,看不完的黑暗,在等着他。没必要,让他在最该开心,最恣意的年纪里,去提早接受人性之恶的洗礼。
可我的手刚碰到白布,那扇本该由我单独推开的讲经堂大门,忽然从内向外,被推开了。
当雷动的掌声骤然响起那一刻,我看着抬起头,四顾茫然的男孩,忍不住脱口而出,
“别——”
别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