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极,想来姐姐的婚事也让夫人感悟颇多,方才有此警言示人。”
侍郎夫人被踩到痛楚,脸色变了几变,却无话可回,只能装腔作势瞪了眼林如昭。
林如昭微抬下巴,和她比伶牙俐齿,哼!
她正得意,目光掠过来时游道,就见一个近来十分叫她咬牙切齿的身影渐渐近了。
他今日束了发,简单的用木簪固定,额头光洁,倒更衬得眉骨高,眼窝深,目光墨沉,脸部轮廓线条刚毅,穿绀宇色花鸟纹夹缬圆领曳撒,劲瘦的腰间系着方形兽面纹蹀躞带,带下挂着半旧的荷包,兽皮包的弯刃匕首,两条腿又直又长。
好端端的,陆劲来安庆侯府花园做什么?
林如昭还没想明白,其他人也发现了陆劲的身影。
她们并不识得陆劲,只觉这蜜色皮肤,眉眼深邃的陌生男子有着上京郎君没有的野性,像是吃惯了精致小菜,突然上了一只烤全羊,着实吸引人。
“侯夫人,这是你家子侄吗?”
她们看到旁边还有安庆侯作陪,越发确信,纷纷同安庆侯夫人打听起了陆劲,同时也在脑内搜索家中可有适龄女郎婚配。
左右能叫安庆侯作陪的郎君,门第家世是不用担心。
“我也不认识。”
安庆侯夫人没有说假话,她本是内宅夫人,能见外男的机会不多,何况陆劲十五岁就弃笔从戎,模样已经大变许多,安庆侯夫人根本认不出他。
安庆侯夫人叫丫鬟去问安庆侯,好端端地突然把外男带进后院做什么。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林如昭悄悄把身子缩进了水榭里,这水榭四面围着纱帐,她就侧过半个身子躲在纱帐后。
杜弄玉把林如昭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她眸光微闪,望向了那高大挺拔的男子。
丫鬟已经过去问话了,安庆侯在回话,陆劲的目光便直勾勾地向水榭望来,目光坦率,炽烈,毫不掩饰,也绝不打弯,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水榭里有谁在。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杜弄玉挪了挪身子,替林如昭挡了挡陆劲的目光,林如昭有些意外,小声同她道谢。
那陆劲的目光却倏然不满,变得格外锋利,像他腰间的匕首直直地戳在杜弄玉身上。
杜弄玉在此等威压下,还是勇敢地挺了挺脊背:“小事。”
其实她紧张的额头都在冒汗。
丫鬟问完了话,提着裙边小跑来回话,那些夫人对陆劲感兴趣,都竖着耳朵围了过来。
丫鬟细细喘气,回道:“侯爷说无事,他带客人走错了路,才走到这里来。”
谁能在自家还迷路,安庆侯夫人半点不信这话:“那客人是谁?”
丫鬟道:“那是武安侯。”
武安侯?
那竟然是武安侯!
众夫人不可置信地齐齐扭过头,去看岸边肩宽腿长,眉眼桀骜的郎君。
传言中的‘鬼夜啼’不是三头六臂,三口九眼,茹毛饮血,生啖鞑靼肉的北境蛮子吗?
怎么没人说他不仅长得挺像个人的,皮囊还是这般俊朗?
她们用了很久才消化了这个无比震惊的消息,不死心地问道:“那当真是武安侯?他来安庆侯府可是有要事?”
丫鬟道:“侯爷说武安侯好奇是谁在外谣传林姑娘抢了别人婚事的事,就来看看。”
但这不是原话,原话是:“老子来瞧瞧哪个憨批敢造谣老子媳妇,顺便问问她吃不吃老子拳头。”
安庆侯在旁扶额:“抱朴,虽然我们是私下里相处,但好歹也是在上京,你措辞,欸,还是文雅些罢。”
陆劲满不在乎:“谁放狠话还掉书袋?一点都不爽荡,老子就要她们晓得欺负老子媳妇是要命的事。”
这水榭上的都是娇生惯养的夫人姑娘,安庆侯哪能这让她们听了这话,于是他做主进行美化,叫丫鬟如此传回。
但哪怕只是这句在陆劲看来半点没有威力的,也已经足够让这些总是被夫君忽略的夫人们震惊了。
林如昭好没出阁,就惹得未婚夫这般上心了,不仅记得她被人无端造谣,还特意抽时间来给她撑腰。
陆劲身份地位到底在那,背后还有皇帝支撑,她们万万不敢得罪陆劲,于是纷纷笑道:“哪有的事,大约是外头人胡说八道,反正这水榭里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
倒是林如昭听了丫鬟的话也很意外。
她没想到陆劲不仅听到了那些话,还放在了心上。
如昭不由地挪动了鞋子,与陆劲对上了视线。
陆劲本拧紧的眉头舒展,高高挑起,然后原本好端端站着的他,突然瘸着腿晃了两步。
这是在嘲笑她胆小如鼠,竟然被他吓得平地崴脚吗?
就不该觉得这狗男人有良心。
林如昭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