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后,只能靠她们自己。
顾清宁将粥碗撂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响,引得妹妹抬头看向她,她于是与一脸天真的小丫头直视,黑沉剔透的眸底被烛火映出融融的暖意,认真道:
“阿梧,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因为爹爹已经不在了,你再如何哭,也不会有人心疼你,只会惹得娘亲与我心忧。”
顾青梧听的似懂非懂,却极用力的点了点头,掌背擦掉眼尾的泪痕。
“阿梧知道了,阿姊,我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顾清宁于是温柔弯起眸,又为她添了一碗粥,而后拿出干净的空碗盛满,端着去送于还在房中的柳拂笙。
推开门时,对方正靠着床头,手中拿着一支木簪子出神的看。
听到声响后,面容憔悴的女人才回过神,一见端着粥碗走进来的顾清宁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登时露出担忧的神情:
“阿宁。”
她唤顾清宁的小名,嗓音中全然是母亲的忧虑:
“怎么这么晚还出门,夜风伤人,小心着了凉。”
顾清宁走到床边坐下,将粥递于母亲,恭顺垂敛着温秀眉眼道:
“阿宁担忧娘亲今日受了惊吓,特来探望阿娘。”
柳拂笙这样一个普通妇道人家,先是经历夫君逝世、他人挤兑欺辱,又被讨债上门,实在蹉跎的心力交瘁,眼下见大女儿如此懂事的模样,不免手掌抱紧了碗、嗓音发颤:
“阿宁,你长大了。”
顾清宁已知现在只有她才是这个家中唯一的支柱,遂视线直直看向还在感动中的柳拂笙,将早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娘亲,今日阿宁与那何白做的赌约您也听清。若您信我,可否将家中的银钱交予我?明日一早,阿宁去市集,定为我们母女三人搏出一条生路。”
暖色的灯光下,柳拂笙怔愣着捧着碗,看她温婉柔弱的长女仿佛一夕间脱胎换骨、灼灼出令人难以错开眼的风采。
女人不禁眼眶发酸,良久才垂下眼,指尖收紧了几分,嗓音微哑的回答:
“……在我床边的小柜子里,你拿去吧,阿宁。”
顾清宁本来疑心会被拒绝的担忧一散,松了口气。
她于是拿了一包银钱后,又与娘亲闲聊几句便出门离开。
却在关合上房门的一瞬间,自门缝内隐约看到她人前强撑着坚强的娘亲,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单薄的双肩、泪流满面。
顾清宁心底微不可查的拧了一下,顿时感到手中钱袋更为沉甸甸的坠着掌心,又在门口立了良久后方才转身回房。
第二日一早,顾清宁只草草啃了两口冷馍,就出门去市集了。
她去的早,集上人还不是很多,不过倒是除了一些常见的商品,也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顾清宁站在卖荷包的摊子前欣赏了许久,感慨古代人民还真是心灵手巧、绣的花草鱼鸟真是栩栩如生。
走走逛逛的好几圈,将所有摊位都基本混了个眼熟,却始终不买东西,惹得有好奇的摊主问她想要什么,这柔弱漂亮的小娘子也只是笑笑、不回答。
——终于,在一个卖鱼的老翁面前站住了脚。
她蹲下身子打量盆中活蹦乱跳的几尾鱼,问:
“老伯,这鱼怎么卖?”
“鲫鱼10文、草鱼15文,若要其他鲜鱼,可提前与老头子我说一声。”
顾清宁闻言眨了眨眼,又一指鱼篓边新鲜的一堆莲蓬问:
“老伯,那莲子也卖吗?”
却不想老人家一听人提莲子,却气愤的直吹胡子瞪眼:
“小娘子,你若买鱼,莲子尽管直接拿走,也算省得我看着碍眼烦心!”
顾清宁于是好奇的追问:
“为何事烦心?”
“嗐,还不是这莲叶闹的!”
一提起忧心事,老人家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对着顾清宁倒苦水:
“今年也不知怎么的,我四个鱼塘里长满了这愁人的莲叶莲花,除也除不尽,挡的鱼苗都晒不到日光,足比往年瘦了一大圈!若不是儿媳说左右也是长出来了,非要我将这莲蓬带到市集上看有没有人要,我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这烦人的东西!”
老翁说的气愤不已,顾清宁一听,却笑了。
她感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对那老人家道:
“老伯,你塘里的荷叶,我全都要了。”
她从怀中摸出一两碎银拍在了鱼篓边上,迎着老人家惊讶的目光,复又补充:
“这是定金,你只管切好后明日送到桃树村顾氏染坊处,我到时自会付你剩余的银钱。”
“……这不成!”
顾清宁一愣,以为对方是嫌少,眉头微微一皱、斟酌着自己剩余的本钱正考虑如何压价,却见老人家一摆手,将银钱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