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溪来到前院的熬药房,刚刚太用力,她的手背骨有些生疼,那谢蕴应该会更痛吧。如今已与谢蕴闹掰了,心中反倒是坦荡许多,再不用扭扭捏捏,难受死了。
凌月儿蹲在药炉前,拿着小扇子在那里扇呀扇。见到凌清溪,上前邀功,“听说师伯吐血昏倒了,想着自己老是跟他顶嘴,干脆做些事弥补一下。师父,您觉不觉着月儿更懂事了呢?”
凌清溪被凌月儿的娇俏模样给逗笑了,送了一个栗子在她额头,“真懂事儿就不会老跟你师伯顶嘴了。”
“那也不能怪我呀!”凌月儿嘟囔着,“师伯老逗我叫他师父,又什么都不教,我自然忍不了。”凌月儿逮着机会,便问凌清溪,“师父,师伯为什么总诳着我们喊他师父呢?做咱们师伯也没什么不好呀。”
做师伯自然是没什么不好,偏某些人哪里是想做师父,是想做他们的‘师娘’吧!“你理他作甚,你叫他师伯他还能不答应你吗?”
凌月儿想想是这么回事,管他想干嘛呢。又瞧见凌清溪的手背很红,不禁关心道,“师父,您的手怎么了?”
“刚刚练了会儿拳,太用力了。”凌清溪又交代凌月儿,“仔细着火,药罐开了要用小火熬,熬一刻钟之后过来叫我,我先去给你师兄师姐发红封。”
凌清溪进来就没看到风剑的人影,于是问道,“风剑呢?”
“风剑哥哥刚刚离开一会儿,您过来的时候没遇到他吗?”凌月儿奇怪的问,去后院的路只有花园一条,他们怎会没遇到?
凌清溪抿着嘴唇,不再说话。风剑应该是躲在某个地方,她没有察觉而已。当时她已经将声音压得很低,最后的话更是贴在谢蕴的耳旁说的,风剑应该听不了多少。
她的女子身份一点点的在暴露,不知道还能隐藏多久。不愿再多想,她迈步离开。
风剑无意看到凌清溪与谢蕴争执,本想转身避开一会儿,却见凌清溪听到谢蕴故意气姬樾而动手,忍不住留下来看了一会儿戏。
不知凌清溪在谢蕴的耳边说了什么,谢蕴脸色苍白的厉害,之后还自残。
风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谢蕴刚刚发自内心对姬樾愤恨喊声却让风剑不得不提剑上前。
他从谢蕴的背后将剑扔出,宝剑“封喉”擦过谢蕴的耳朵,留下一道深红的印记,之后,插在树干上。
谢蕴呆若木鸡,不可思议的盯着宝剑上被割断的几根发丝及那点点血迹。
他惊恐的转身,风剑已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前,他从树干上拔出宝剑,尖端指着谢蕴的喉结。“谢大人,奉劝你摒弃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敢,这些头发就是你的下场!”
风剑一向能少说几个字便少说,像这样一连说上这么多话,实属罕见。
谢蕴微微抬额,心已经到嗓子眼儿了。他的傲气,骨气,让他想说,“不若你现在就杀了我!”
然,想到自己死了便宜的是姬樾,未免也死的太没价值。他收起自己的自尊心和骄傲,主动拱手赔罪,“在下刚刚失态了,统领勿怪。是非轻重,在下自然省的。”
风剑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谢蕴,眼底尽是不信任。“最好记得!”他收回剑,转身往后院去。
从小在皇宫长大他深知怨恨与愤怒所带来的可怕后果。若不是知晓凌清溪的为人,在这里杀了谢蕴,只会增加凌清溪与姬樾的矛盾。单凭谢蕴刚刚对姬樾大逆不道的言辞,他就该一剑解决了他,以绝后患。
碍于谢蕴与凌清溪是旧识,还关系匪浅,他不能动手。杀一个谢蕴容易,让凌清溪与姬樾之间产生隔阂就不好了。
姬樾的药煎好了,凌清溪亲自到煎药房取。凌月儿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做些小伙计还是挺拿手的。
她迈着修长的腿穿过拱门,单手支着托盘,药在托盘里仅轻轻的晃动,却一点也没洒出来一滴。她的手腕有力,灵活,所以打人才那样重,那样狠。
次卧的廊檐下站着换了一身素色衣衫的谢蕴,他两颊肿的老高,凝视着凌清溪风度翩翩的身影走在石头小径上,满眼悲切,十分可怜。
凌清溪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回,端着药直接进了偏厅。拐进卧房,冬日里外面寒冷,窗户总是紧闭着。卧房里只能透着少许光,有些昏暗。
她让章向文将油灯点燃,自己则放下药,从柜子里取出一盒药膏递给章向文。“谢大人的脸被我打肿了,你拿去给他涂一下,这药的效果挺好。”
章向文简直哭笑不得,他之前到外面小厨房烧热水给姬樾擦脸,正巧碰到一身狼狈的谢蕴。两人皆尴尬不已,章向文不好视而不见,更不好多关心几句,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凌清溪已经让谢蕴很不好看,他是知情人,多问几句更显多难堪。
于是只道,“换身衣服吧,都脏了。”
谢蕴满眼雾色,精神萎靡,只轻轻的点点头便回房了。情之所至,偏又情深意切,对方无情更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