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眉心不自然的皱紧。
与此同时,远在金陵的皇宫,烟火灿烂,灯火通明。
皇室的除夕家宴设在勤政殿后方的泰极宫,仁德皇帝与皇后并坐于主位,左下侧的案桌上摆着各种美味佳肴,却是空置无人。
再往下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皇帝最宠爱的两位妃子,嫆妃与娴妃。皇帝并不好女色,宫中妃嫔多为摆设,也就皇后与娴妃嫆妃常伴皇帝。
再往下坐着几位皇子,二皇子姬蘅,乃嫆妃所生的第二个孩子,三皇子姬珣,乃皇后的二子。说来也巧,当年皇后生太子时与嫆妃的同时生产。结果太子因早产体弱多病,常年与药物为伴。嫆妃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个皇子,因胎位不正,刚出生就死了。皇后常说,太子出生的年生不好,才会使太子多病,皇子夭折。
而当嫆妃怀二皇子时,皇后也有了身孕,两位皇子的生辰相差不过五天。
现下两位皇子皆已成年,年前皇帝已为两位皇子赐婚,等着新年一过,择一个好日子成婚。
四皇子姬珉则为娴妃所生,今年也就十六岁,比其他哥哥小上许多。
也许是皇帝的幺子,大家都宠着他,性子比三个哥哥都要跳脱一些。
当所有人闭口不提太子时,他竟上前敬酒,对皇帝说,“愿天下国泰民安,愿父皇万寿无疆,愿太子哥哥身体康健!”
不及皇帝说话,他语不惊人死不休,问道,“父皇,太子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儿臣去东宫探视好几次,都被东宫侍卫给拦住,儿臣担心太子哥哥的身体,父皇能准许儿臣去见见他吗?”
太子已经三个多月未出现在朝堂,朝堂上下多有揣测。偏皇帝不准大家妄议太子,他们只能私底下说说。
左相试图挑唆皇帝废太子,偏太子为渭水大旱提出良策,还为国库募捐了许多银子。如今,刘成的淮水东流工程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切顺利,毫无破绽。
此事堵住了悠悠众口,却碍不着太子“消失”太久,让人揣测许多。
“你太子哥哥怕是时日不多了。”皇帝难掩悲痛之色,连连摆手,“你还是不要去打搅他吧。”
皇帝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对众人说,“太子现在形同枯槁,面目可憎。以后谁也不要再提去见太子的事。他那般模样,不愿见人也是情有可原,莫要再去给他难堪。”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如一阵惊雷劈在金陵皇宫的上空,惊得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皇后听完,眼睛一瞪,昏死过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家宴,因为太子的噩耗不欢而散。不仅如此,皇后寝宫更是兵荒马乱。
太医为皇后诊治,说是皇后气血攻心,还好皇后平日里身体康健,若是身体不好的,这样一吓,一命呜呼也有可能。
皇帝愁眉不展,吐了口气,吩咐道,“好生照顾皇后。”
回到勤政殿,延喜为了皇帝备了热茶,皇帝喝了一口,不悦的将茶盏摔在地板上。“瞧瞧,他们多巴不得太子死啊!”
皇帝痛心疾首,“朕从小将四个孩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愿他们兄弟齐心,一同护卫这岌岌可危的大秦江山。如今你看看,他们竟是巴不得自己的哥哥去死!”
延喜深知皇宫深渊恐怖可吞人,一个个都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哪一位帝王不是历经鲜血才稳稳的坐上了宝座……
延喜不敢多言,怕触及皇帝不堪的过往,只道,“历经挫折才能百折不挠,陛下,您就当是太子殿下在历练吧。”
“他如今怎样了?”皇帝深吸一口气,力图压制住内心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的情绪很不好,镇北大将军薛镜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展到燕山一带,金陵的二万御林军在镇北大将军的眼里,形同虚设。
而薛镜,竟然用二十万大军威胁他,让他另立三皇子姬珣为太子。
他言辞恳切,太子姬樾与三皇子姬珣都是他的亲外甥,他没有偏袒谁,只是姬樾的身体太差,若为将来的帝王,对大秦江山百害而无一利。
皇帝顶下压力,只说太子已经病入膏肓,反正也活不了几年,等太子病逝再另立太子也不迟。
这才有了皇帝在家宴上放出太子快不行的消息,无非是让他们消停一阵子。难不成连几个月也等不得了?
延喜小心翼翼的回答,“太子将所有的暗卫都撤掉了。皇上放心,风剑每月都有传回讯息,太子现在一切安好。”
皇帝疲惫不堪,他这儿子倒好,丢掉肩上的责任看江山去了。他这个父亲还要顶着压力保着他太子的地位,“罢了,罢了,一切随缘吧。他若是活着,朕就将位置给他留着。”
另立太子说起来容易,一旦真要这么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他就这么四个儿子,即便每一个心思都不纯,他也不愿看到他们兄弟残杀。
如今这样就好,蠢蠢欲动,却又无处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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