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樾话少,她说什么,他大多数只是点头。她对他说了很多以后,等以后他身上开始长肉了,她就带他练太极。等他以后手脚有力气了,她就带他爬山。等他以后精神好些了,她就教他用银针。
她为他设计了很多的以后,让他对将来充满了希望。
只是一点他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要用银针?以后需要为自己扎针吗?”
凌清溪笑了,她的笑声爽朗开放,毫无形象可言。“当然不是。”凌清溪想要教姬樾用针,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第一眼见到姬樾的那双手,她就觉得这就是一双该拿手术刀的手。
这个时代不可能有手术刀可拿,那就学扎银针吧,一定比她现在的这双手更有味道。
她,十分想念她曾经的那双手!那是她骄傲的资本。
“我需要你帮忙。我大哥是个粗人,这些精细活不适合他。”凌清溪随便编造了个理由,“我想再长高些,背上有些穴位我扎不了。等你好些了我就教你,你帮我扎。”
“你还能再长高些吗?”姬樾的话匣子突然被凌清溪打开,他很少同别人聊家常,也没人可聊。
“当然,我才十六岁。也许,还能长高……”她想说她的目标是十五厘米,又反应过来他一定听不懂,于是说,“一寸应该是可以的。”
现在这个年龄,她为自己各方面调理,再加上运动,应该能长那么多。不然一米六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实在是太矮了。她觉得矮个子的自己,男妆肯定不帅。
“你几岁开始学医?”凌清溪在郾城轻易便救治了许多百姓,这是太医都不能办到的事情,凌清溪确实有些本事。
凌清溪十八岁开始学医,整整学了十八年。他动过外科手术,经历过新冠疫情,参与过流行性传染病中药配方研究,参与过癌症中药治疗方案的实验,他有多项研究论文发表于国家级知名医学期刊上面。他是年轻的医学博士……
回忆曾经,原来一直不怎么注意的事情,居然是他一生的高光时刻。
凌清溪愣了一会儿神,道,“大概有学了十几年吧。”
“果真是天赋异禀。”几岁就开始学医,难怪对自己的医术信心满满。
浴桶的热气渐渐少了,凌清溪将手伸进浴桶里试了试水温,没有先前那么烫了。“可以不用泡了。”凌清溪小心翼翼的拔掉姬樾肩背和头上的银针,“你起来之后还想躺在床上吗?床铺太冷,我建议你到院子里去。或者我让风剑生火,你可以到厨房烤火,那样会暖和一些。”
“都听你的。”姬樾也不想躺在床上,像个快死的人一样,让他身心都不舒服。
“我让风剑抱你起来。”
姬樾这下拒绝的很快,“不用!风剑不会做这种事。”风剑很了解自己的主子,即便大家都是男人,脱光光被人看,姬樾历来都不喜欢。
以前在东宫,他洗澡穿衣并不假他人之手。所以,风剑可以将穿着底衣的姬樾抱进桶里,却不会帮姬樾宽衣解带。
“可是你起不来的。”凌清溪收好银针,无情的揭露出现实。
凌清溪莫名觉得好笑,古代人的思想她理解不了,女人不可以看男人的身体,这是从古至今都有,男人还不让男人看,这会不会太迂腐了?
姬樾不信,他试着扶着浴桶的边缘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凌清溪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衣衫也被打湿了一大片。风剑和姬樾都是固执迂腐的男人,她谁都劝不动,只好揽下这个活儿。
“你的身体不让风剑看,那只能我来帮你了。不要说任何拒绝的话,等到天热了,你还不得脱得光光的让我扎针。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何必害羞?这都是因为你得了病,身不由己,无奈为之,你必须要学会克服。”
别说凌清溪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其实她对女人的身体亦不感兴趣。见识过太多的病人的身体,那些在她眼里只是肉,只是案例,只是他工作需要触碰的物件而已。如同农民面对农作物,工人面对产品,花匠面对植物一般。
姬樾身体明显僵住,他的耳根子开始泛红,不自然的咳嗽几声。他深知自己身体有病,凌清溪说的也是实情,他的身体凌清溪迟早也要看的,早看晚看也无甚差别,索性就这样吧。
他尴尬的说了一句,“随你吧。”
凌寺羽从山脚下回来,背上扛了一个大笼子,里面飞禽走兽混在一起,惨叫声不断。凌寺羽安置好这些小动物,见风剑仍然像他出门时守在主卧的门口,如同一棵巍峨的古松,一动不动。
他想,风剑真是忠心耿耿,他对凌清溪也应当如此。
凌寺羽准备绕过风剑进去看看凌清溪需要帮什么忙,风剑挥出剑柄,挡住凌寺羽的去路。凌寺羽莫名其妙,“干嘛不让进?”
“在穿衣服。”风剑简短的说。
凌寺羽已经习惯了风剑的沉默寡言和言简意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