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的树荫下摆着一方长榻,榻上侧卧着的人身材修长,仅着一身雪白轻薄的里衣,领口微敞着,露出白皙的心口和锁骨。他轻合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浮着些许汗珠。
旁边的小太监轻轻的扇着风,生怕风大一些会让榻上的人不舒坦。
一会儿有人来报,“延喜公公到!”
榻上的人微微张了一下眼,无力的看了一下来人,又将眼睛合上。
这是一双深邃清澈的双眸,眼波淡然,却深不见底。
延喜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奴才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姬樾苦笑一声,“公公就莫再取笑孤了,就孤这身子,能活个一年半载已然不错,如何千岁?”
“皇上从未停止过找寻神医,殿下放心,您一定能长命百岁!”延喜弯着腰,恭恭敬敬的说。
姬樾微微抬手,小太监马上递上帕子,姬樾接过,费力拭去脸上的浮汗。他缓缓起身,艰难的坐着,双手撑在榻上。对常人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姬樾却气喘吁吁。良久,待他的呼吸平稳,才道,“林相怎么说。”
“林相感激殿下思虑周到。”延喜回道。
姬樾俊美而苍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微微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遥望那高处的点点光芒。那些光源刺的他的眼睛又痒又痛,他自作自受的闭上眼睛。“左相是彻底放弃孤了。听说他前些日子连同礼部尚书郭敏、吏部尚书谢詹向父皇上书,说孤身体有疾,不适合做一国储君,请求父皇废太子另立他人。”
延喜宽慰道,“殿下,陛下对您的爱护从未变过。”
姬樾微微侧头,张开有些疼得眼眸,浮着朦胧雾气眼中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他直直的望向延喜,有些自暴自弃的说,“孤都如此境地了还不放过孤,何不一副毒药直接将孤了结了算了,省的整日里勾心斗角,整一出又一出,搅得孤不得安宁。延喜公公,你说,她何苦呢?”
“殿下,您甘心吗?”延喜并未直接回答姬樾,而是意有所指的反问姬樾。
姬樾笑了,真挚的。他明白延喜的意思,“这么多年,多谢公公照拂!”如果不是延喜,姬樾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都是奴才份内的!”延喜多看那了姬樾一阵,眼神有些恍惚,真像啊!随即又将头低下。二十一年,也不过弹指一瞬间。
那张越发苍白的脸,让延喜心头一阵犹豫,良久,他终是不忍,询问道,“殿下,您有什么心愿吗?”
姬樾叹了口气,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他知道,这次真的是无力回天了,不然延喜公公一定不会问他心愿是什么。
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有心愿需要达成……他,心如明镜。如此,他反倒是觉得肩上一阵轻松,这么多年压在身上沉甸甸的东西,好像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了。这种感觉,真好!
延喜告退,东宫的小太监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太子殿下,该喝药了。”
太子盯着冒着热气,透着臭味的中药,慢悠悠的说,“倒了吧,孤已药石无医,也不过就一年半载的命。”像是说给某些人听,“不喝药也碍不着别人的路。”
秦国皇宫背靠金陵樾山,前面是一条清幽的护城河,可谓依山傍水,正是风水宝地。
东宫在勤政殿的东边,出了东宫门,穿过几个回廊,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皇帝平时处理政务的勤政殿。
勤政殿原名太和殿,仁德皇帝为提醒约束自己,改名勤政殿。
延喜回来复命,皇帝正端坐在案前批阅各地送来的奏章。以前太子身体还没这么差的时候,大多数奏章都是太子批阅的。
如今太子的身体大不如前,在东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提来帮忙看奏章了。
皇帝叹了口气,将奏章盖在案几上。“延喜,难道真的药石无医了?”
延喜跟了皇帝几十年,深知皇帝的脾性,此刻他亦明白,皇帝说的是太子,也是这个天下。
延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奴才知道皇上对太子殿下期望很高……可,皇上……”延喜上前一步,掀开衣摆,跪在案几前,“求皇上放过太子殿下,成全太子殿下吧!”
公元2023年,三年疫情终于结束了,全国医护人员的工作也终于回归正轨。
B市第一人民医院,大厅里终于没了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病床的场景了。
半夜,凌清溪接到急诊电话,匆匆从休息室起来,一边套白大褂,一边往急诊科走。路过导诊台的时候,护士们笑着跟凌清溪打招呼。
新来的实习护士红了脸,轻轻的撞了一下身边的前辈,一脸羞涩的说,“你说我跟凌主任表白,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前辈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no!”
“为什么呀?”实习护士不服气,她二十出头,大学刚刚毕业,年轻有朝气,有活力,关键长得漂亮不说,身材也好。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