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寅时三刻,玲香与珍儿早早把娄满叫醒,要为她沐浴更衣。
两人皆站她床边,以两种天差地别的姿态,玲香谄媚,珍儿胆怯。
娄满没骨头似的靠在床上,床幔半掩,将她大半张脸遮住,她还没睡够,脸上带着朦胧的倦烦,问:“这是什么时辰?怎么突然要沐浴更衣?”
“主子,现在是寅时三刻。”玲香屈着身子,语气轻柔:“主子忘了?今天是咱们单鹤谷祭天的日子,要沐浴焚香,祭拜仙师的。”
娄满反应过来:“对......我想起来了。”
玲香笑笑,正要扶她起身,目光不经意落到她手上,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您手上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娄满说话,珍儿噗通一声跪下来,低垂着头,哆哆嗦嗦的身子暴露她现在的恐惧和慌张。
玲香即刻了解了情况,满脸责备道:“好你个珍儿,竟敢如此粗手粗脚,伤了主子,真是罪该万死!”
“好了!”娄满不悦的制止,“比起我摔下悬崖受的伤,这根本入不了眼,快到时辰了,你们还不赶紧替我沐浴更衣。”
珍儿小心翼翼观她脸色,发现她真没打算惩戒自己,才站了起来,心里依旧惴惴不安,行动都小心翼翼。
玲香自是没料到这个结果,不甘地观望两眼,见娄满真的不打算追究,只能闭上想继续火上浇油的嘴。
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娄满才出门。
烫伤的右手缠了一条白绫,自然垂下,被衣袖挡住,只露出手指。
祭晨殿中,刘闻高居上位,一侧坐的是他的妃妾和儿女,亲戚同宗。令一侧是他的师叔师伯,还有同门师兄弟以及他们所收的徒弟。
曹冠英是单鹤谷极特别的存在,虽不是单鹤谷内门修士,依旧稳坐上方,身后一席只有宴寻忆一人。
下方领头的是刘闻师叔伯们的徒弟徒孙,再往后就是乌泱泱的外门弟子。
殿内鱼龙混杂,那些大胆的仙修,偷偷往上方瞟去,大多人看的是宴寻忆。
宴寻忆鲜少出门,外门弟子不常见到他,但谷中第一美人的名号可谓是如雷贯耳。
娄满也跟着看了一眼,发现这人委实吸引人,长得出尘脱俗,清冷白净,活像一尊玉雕的像。
好像真是玉雕的像,别人的打量他都一概无视,嘴角的笑恰到好处,从头到尾不曾有一刻坐姿不端过。
大殿之内只有祭司宣读祭词的声音,娄满百无聊赖的听着,看了看对面冲她眨眼挤眉的常挚。
她嘴角一勾,这小子是有些能耐的,短短四年,就做了刘闻师弟的亲传弟子。
祭词很长,念完之后,娄满都快昏昏欲睡了,之后就是各种繁琐的仪式。
娄满身侧是刘解忧的兄弟姐妹,加上一个外室的私生子,算来有七个。
刘闻回头看她时,娄满将眼中的轻蔑藏的严严实实,如同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
微风袭过,带走地上几片枯叶,带走一些人的倦意。
单鹤谷的祭天典礼,竟足足举行了四个时辰。
娄满从前在煜昆山的时候也并未如此,况且她七年没参加过这种场合,周转下来,竟有些疲惫。
典礼结束,娄满先向刘闻告辞,之后又准备向曹冠英告辞,本想着今天继续躲个清闲,却没料到曹冠英不打算放人。
曹冠英悠闲地走着,说话跟下令似的,“解忧啊,你用过晚膳以后再来巷林,还是现在就随我和你师兄回去一同用饭?”
娄满把告辞的话咽了回去,说:“我去您那儿吃吧,来来回回太麻烦了。”
曹冠英走在前面,娄满和宴寻忆跟在他身后。
没走两步,宴寻忆偏头看向她,娄满侧目过去,果然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
她扬起眉梢,问:“师兄看我作甚?我脸上粘了什么脏东西吗?”
曹冠英闻言也回头看向他们,追问:“什么脏东西?”
宴寻忆神色淡淡,温声回道:“没有,只是师妹受了回伤,好像比以往安静了许多。”
娄满笑笑,“师兄不习惯了?我只是怕自己太聒噪了,惹你厌烦。”
“怎么会。”宴寻忆笑容依旧。
他不是不习惯,只是奇怪。
虽然“刘解忧”表面上和以往无异,可她的眼神,她的姿态,都在证明她与从前的天差地别。
一个人若想改变自己,别的好说,只有眼神姿态最难改变,稍不注意便会露出破绽。
见两人走得慢了,曹冠英催促着:“你们俩快些走,为师一整天滴水未进,现下饿得紧。”
娄满心中诧异,像曹冠英这种修为的人,三餐不吃也会觉得饿吗?
三人用过晚膳,曹冠英又让娄满武剑给他看。
娄满懒得讨他好,推脱道:“师父啊,我刚吃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