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仿佛望不到尽头一般,林太医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听闻新帝喜欢悄无声息地处死人,他绞尽脑汁,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都没想到,自己到底什么地方酿成了大错。
可若不是要他死,又何至于将他领来如此偏僻荒凉的地方?
林太医浑浑噩噩,领路的内侍却忽然停了下来,他道:“林太医,到了。”
林太医如梦方醒,他抬头看向悬在高处的匾额——飞燕楼。
他一时想不起飞燕楼到底住了谁,新帝是原来的嘉云公主,后宫空无一人,只是听闻公主有个极其宠爱的驸马,但这驸马不识抬举,竟然背叛了公主……
总不能是那位被公主厌弃的驸马住在这里吧。
林太医进去之后,那位内侍就停在了外面,林太医惶然之际,居然看见了新帝的贴身侍女。
暮雪将人领到内殿,初春的天气,这渺无生气的内殿,居然比外面更要冷上几分。
为何不点炉子?
林太医有这样的疑问,很快,床帐被人拉开,林太医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满手是血的新帝面色不虞地坐在床边,在她身侧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暮雪朗声提醒嘉云:“陛下,太医到了。”
言外之意是,嘉云要是不想让驸马死的话,还是让太医上前诊治一二吧。
嘉云微微颔首,一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盯着手上快要凝结的血发愣。
暮雪见状再次开口:“陛下……”
嘉云不耐:“让他过来吧。”
林太医忙不迭地提着药箱过去,暮雪也走到近前,她接过旁人递上来的湿帕子,想要为嘉云擦拭干净手上的血迹。
嘉云直接将帕子抢了去,动作慢条斯理的,却处处都是烦闷,擦到最后,居然发出一声冷笑。
好个行以南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是真的想死?
这一声冷笑让正在查看情况的林太医一抖,嘉云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他,嘉云冷声问:“死了?”
林太医心惊胆战地回:“陛下,人还没死。”
“那朕可太失望了。”
啊?林太医有些茫然,那他还治不治?
“林太医,请继续诊治,陛下在外间等着你回话。”
嘉云不知道何时挪到了外面的椅子上,听见嘉云的吩咐,林太医终于松了口气,专心为床上的男子诊治。
男子的箭伤说严重也不严重,是那射箭之人留有了余地,事先处理的大夫是个好手,这一次出了这么多血,大抵是因为有人在伤处使力所致,只要再重新包扎,好好将养,也就没事了。
听完林太医的话,嘉云不快道:“你是说他一心求死了?”
林太医的目光扫过嘉云的手,居然不是陛下做的吗?
他跪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臣不敢妄下论断。”
嘉云冷哼一声,显然并不满意这个论断,正在林太医犹豫要不要改口的时候,嘉云又道:“开方吧。”
行以南不能就这样没命,想带着他的傲骨死去,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是。”
林太医跟着暮雪出去的时候,恰好瞥见嘉云从椅子上起身,看样子是要去瞧床上的那个人。
床上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林太医瞳孔微缩,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看来当初公主执意要这个驸马,是动了真情的。
“除了喝药换药之外,还有别的什么要注意的吗?”暮雪问。
“殿内……太冷了,最好是烧个炉子,要是发了高热,病情会更加糟糕。”林太医据实已告。
“好。”
暮雪点头,已经到了门口,依旧是那个带林太医来的内侍送林太医回去。
……
行以南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最严重的要数被嘉云射伤的地方。
行以南想要抬手碰一碰,手却被什么束缚着,只能抬起来一段距离,根本碰不到伤处。
行以南一愣,他又试探着拉了拉手,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有些像锁链,有人将他锁在了这里?
行以南一头雾水,一双明眸里也只余下些茫然,眼前忽然亮起来,行以南被迫聚焦——
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内侍捧着烛台到了他面前,见他睁着眼睛,欣喜道:“驸马醒了。”
驸马……好遥远的称呼。
借着烛光,行以南终于看清了他现下到底处于怎样的情形中——
从床的四个角落里蔓延出来四根铁链,分别将他的双手双脚锁住,他整个人都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行以南哑着嗓子问:“这是怎么了?”
旁边有一只素手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