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地,“大人。”
“亭云阁情况如何?”周榭泉摆摆手,示意人起来说话。
从他们知道消息,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三湖上机关难破,暗鹰折损了半数兄弟,才突入湖心,登山时,又被隐藏山中的机关阵牵住脚步,时时与亭云阁弟子交手,现下兄弟们四散山中,属下趁乱下山,接应大人,也不知山上的情况如何,”来人回报。
“魏慎行呢?”
“我们破阵从东湖突入后,魏大人没跟我们一道,他只身一人上山了。”
“现在暗鹰还有多少能用的人手?”周榭泉感谢燕逐流大师的机关阵法,竟然能支撑那么久,又心疼自家暗鹰卫的死伤,魏慎行向来不管手底下人的死活。
“三百上山,余下四十,留守山外。”
“传我命令,所有兄弟跟上我,上山,”周榭泉接过属下递上的暗鹰卫的制服,希望还能赶得及,赶得及化解干戈。
他不知机关大阵能护住亭云阁到什么程度,亭云阁弟子是否有所伤亡,或许将来两边因此结下仇怨,或许势同水火不死不休,魏慎行死了活该,但暗鹰里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能放着不管,哪怕和丰阁主反目。
一路上,他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确是把丰沉当朋友的。
他离开东宫之后,平时独来独往习惯了,难得一个能说的上话的同龄人,或许是丰沉自来熟和友善热情,或许是因为丰沉身上诸多连他也查不清的秘密,或许因为性格清冷孤僻的叶熙,意外的和丰沉之间关系不错,他和丰阁主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他自以为丰沉有与他做朋友的资格。
他其实和叶熙一样,和丰沉相处,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自然而然的卸下防备去亲近。
想都不用想,叶熙也一定站在丰阁主一边。
长空一只雄鹰,展翅而过,月下略过平静的湖水,虽然隔着很远,但叫声响彻天地云间,周榭泉记得,那是亭云阁养的海东青。
没有人会在意为何亭云阁为什么会养一只西北草原的鸟。
“它怎么飞下山了?”周榭泉身边的属下愤愤道,“这只鸟让属下们吃尽了苦头。”
因为鸟的主人回来了,周榭泉暗想。
多宝车中,探出个脑袋,仰望向天,海东青在马车四周盘旋,丰沉吹一声口哨,“阿追!”
黎念和重桓此时已经不在车内,五长老绕另一条路去修整机关,连叶熙和骆凝也先行一步,他们轻功好,率先上山支援,现下多宝车就在亭云阁山脚下。
三湖的机关,已经被砍的七零八落,碎成了飘零在湖面上的零件,偶尔混同几个腐烂的尸首,可见闯湖时的搏杀,有多么的惨烈。
成微和成婉得留下保护阁主,即使担忧山上师父,心急如焚,也只能陪着病弱的丰沉坐马车。丰沉无精打采了一路,直到听见阿追的叫声,才探出脑袋把阿追喊了下来。
阿追中了好几箭,都不是要害,不耽误飞,它的羽毛染上了鲜血,有它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它梗着脖子坚强的做一只理应翱翔草原的海东青,靠着高飞优势,在机关阵中,屡屡打乱暗鹰卫的合围。
老远就闻着主人的味道,它一见到丰沉,立刻呼扇翅膀,委屈兮兮的扑了过去。
“怎么伤成这样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危险的地方咱躲着走,打架打不过就跑啊,谁还能比你快?逞什么能啊你,”丰沉安抚着阿追,羽毛全是血,心疼的他不行。
嗷嗷嗷,阿追听的懂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甩了下脖子,以示自己绝非三长老口中念叨的鹰族之耻,关键时候也能顶天立地,又埋进主人的怀抱中求安抚。
要是周榭泉在,见此情此景,大概会立刻讽刺一句,有其主必有其鸟。
“小婉,你给它把箭拔一拔,”希望箭上没有毒。
阿追听话趴下,等小姐姐给它清创上药。
丰沉望向湖面狼藉,摆渡的船也不在了,长老们和叶熙都是轻功略过去,顺手捎带一个骆凝和两把长_枪。让他游过去不现实,也必须让小微捎带了。
“公子,”成微犹豫片刻,“亭云阁危险。”
他不想公子涉险。
山上有五长老重整阵法,亭云阁的机关大阵可不止这一点本事,其中多数都是关着的,只有五长老会用。大长老和二长老都在江湖上叫得上名号,一起对付魏慎行,也绝不可能让他得到便宜。
再加上叶姑娘。
丰沉捡起不知哪个暗鹰掉落的短刀,“可我是阁主,我家被人抢了,难道我就站在门口看着,什么都不做?”
见成微不敢再说话,丰沉终于舒展了一路的惨淡愁容,“这次我不能再躲了,我得告诉他魏慎行,亭云阁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