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李姓宗族,太傅从不问她的学业。果不其然,不到一会儿,最后一排的英王世子,就捂住肚子躺在地上打滚。
苏太傅早就对这出了名的皇城纨绔失望透顶,直接摆摆手,示意爱去哪儿滚哪儿去。
李长舟非常听话的滚出了学堂,叶熙起身,给苏太傅行了一礼,顺便给了李澈旁边打瞌睡的周榭泉,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出了学堂,没看见李长舟的影子,叶熙一越翻墙,果然,人正扛着锄头,在后院辛勤劳动。
英王世子殿下某一天心血来潮,在住的后院开了块地,撒上粮种,浇水施肥除草,寄希望于秋天能丰收金灿灿的麦子。
安王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府上,安王妃温柔和善,十分宠溺这个从小没了生母的侄子,随着李长舟胡闹。只是夏天都过去一大半了,也没见半颗麦苗冒头。
叶熙都懒得嘲笑他,“李长舟,麦子秋天收割,现在该抽穗了,你这地是长不出庄稼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年不出,就等明年,明年不出,就等后年,总会长出来的,到时候金灿灿一片,一定很好看,”李长舟靠着锄头,一双明眸丹凤,望着自己的地,大言不惭的想象美好景致。
无论做的事多么天方夜谭,英王世子总是非常自信。
后来李长舟去了西北,这块地就被叶熙接手了。也不知是她天生会种地,还是粮食种子跟英王世子有仇,经过她一折腾,来年麦子竟然都长起来了,春去秋来,从绿油油变成黄橙橙,秋风一吹,滚滚波浪,一层又一层,泛着金灿灿的波光。
“叶姑娘,叶姑娘,”丰沉推推叶熙,“我们到鸭嘴口码头了。”
叶熙一愣,她毫无防备的在多宝车里睡着了,丰沉给她盖了件披风,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丰沉先下马车,叶熙跟在之后,瞥了一眼丰沉的棋具,一把拉住丰沉半只胳膊,“你……你怎会这个棋局?”
丰沉险些跌倒,好在成微跟成婉扶着他。
“这棋局有什么不对的吗?”丰沉不得不转回去,原来是自己刚下的一盘棋,没得及收拾。
“这棋局,出自燕逐流大师的机关谱,”叶熙对棋知之甚少,却唯独对这个棋谱记忆犹新,“燕大师的机关术失传多年,著作手稿寥寥流于世间,这本机关谱,为东宫所藏,你怎会破解?”
“亭云阁除了江湖情报,偶尔也会收集一些有意思的古书,这棋局是我在阁里的藏书中偶然见过,叶姑娘你松手,疼啊,”丰沉抬抬手腕。
“对……对不起……”叶熙连忙道歉。
“无碍,”丰沉理了理袖子,“叶姑娘不是不懂棋艺吗?”
“小时候,长舟哥哥研究过这个棋谱,我跟着看,虽不知怎么走子,却见过这个摆子的位置,”叶熙甩开梦境,眼见码头,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鸭嘴口码头是游船码头,大小船只一应俱全,丰沉也没问价,挑了一只看上去顺眼的,买下了整只。
船老板立刻让自家船工排排站好,请金碧辉煌的少爷亲自挑选。如此财大气粗的主,去的又是繁华的南阳府,身后两女一男三个跟班都佩着剑,定是去聚贤大会看热闹的某权贵子弟。
“我们不需要船工,”成微直接越过船老板,飞身上船。
丰沉表示,“小微大概……会开船。”
“你们南下路远,秦江水道几处凶险,是需精准导航,方才能平安通过,遇上激流,一个不小心,船毁人亡啊,”船老板故意夸大其说。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成婉温和一笑,论四海地理,船工中有谁能比得过她,慢走不送。
丰沉也不愿意跟陌生人同船,毕竟他跟叶熙的身份,容易招惹麻烦。
“这是我第一次坐船,”叶熙在船上看江面,“我从前都是骑马。”
骑马行程,能比坐船快一两天,但丰沉这病秧子体质,走水路还是比多宝车快一些的。
成婉指挥着船工,把多宝车也搬上了船。
落叶山庄也在秦江以南,但父亲从来只会骑马,连带她来去奉天皇城,都在马上。有一次她在安王府,听人说起坐船,特别羡慕,长舟哥哥就说,等她长大一点儿,也带她坐船。
可她还没有长大,长舟哥哥就离开了奉天,去了西北。再见匆匆,两处茫茫,生死未知。
趁着傍晚风凉,船从码头起锚,半夜,丰沉醒来,大概是银蚕晕船,又开始作妖,他再睡不着,抱上暖炉,从船舱钻出来。
见叶熙侧身坐在桅杆上,剑杵着膝,垂着长发,仰头看月亮。
丰沉不忍打扰,走上船头,扶着栏杆,静静地吹着凄凉的江风。
江面平静,是秦江水道最宽敞的一段。
叶熙听脚步虚浮,知是丰沉阁主,“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陪你看看月亮。”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