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敷衍的话消磨殆尽,但到底在人家地界,不好发作,冷冷道,“打扰阁主,叶熙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亭云阁找到叶熙想要的答案。”
丰沉自知,这个办法并不现实。一来朝廷国库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悬赏,二来找寻上古神兽,传说玄乎,大周国人心惶惶。宁安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就算心疼熙公主,定也是不会准的。
叶熙自己一个人,就更不可能。不算西域诸国,北方游牧,单大周国土就有方圆五万顷,两年时间一刻不停,也找不得三分之一。
不切实际,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无论是“倾城”药引还是寻“倾城”药引的办法,小公主都天真过了头。
“千金百晓,不过如此,”叶熙转头就走。
丰沉继续揉眉心,小姑娘家就是不让人省心,越劝越麻烦,他披上白裘追出来,对着正下旋梯的叶熙道,“公主可以换上一问,除了‘倾城’,亭云阁天下皆知,这招牌还是立的住的。”
果然,叶熙脚步一滞,站定原地。
“看来公主还有想问的事,若公主得了此问答案,就离开亭云阁,‘倾城’之问也就此作罢,可好?”
叶熙没有作答,确是跟着丰沉回到了屋里。
丰沉自问,也答不出多少,还得三长老出马,躺回榻上,敲了敲床边的金铃。
他刚才起的急,心脉牵动了银蚕,低头捂着口鼻咳嗽起来。
“你是怎么了?”叶熙下意识的多问一句。
“无碍,老毛病了,”丰沉道,“多谢公主关心。”
孙渔闻声而至,见屋里没个服侍的,阁主还在咳,“成微和成婉去哪里了?”
“咳咳,我与熙公主说话,先让他们退下了。三长老,我没事儿,刚我应了公主一问,还得请您帮忙。”
孙渔不懂阁主为何对这个小姑娘如此有耐心。
以往碰上赖皮,晾在一边,时间长了就走了。
他抱手作礼道,“公主请。”
“靖明台血案的幕后主使是谁?”叶熙一字一字的问,问的咬牙切齿,眸中冷光更胜。
孙渔还当又是一个“倾城”无解。
“靖明台血案的幕后主使,乃英王世子李长舟,公主这一问,世人皆可回答。”
阁中存有关乎此案的来龙去脉,只是这来龙去脉天下皆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圣旨御印,告示张榜,早就不是秘密。
半年前轰动整个大周的大案,在苍山也传的沸沸扬扬,丰沉这个白天黑夜都泡在温泉池子里不出来的人,都道听途说的相当详细。
当朝太子李澈南下赈灾,回皇都时在靖明台官道遇刺,刺客有备而来,高手云集,数十东宫护卫尽数战死,随行保护的苍宗弟子也死了三个,还是得了苍山掌门孟来空亲传的金子辈儿精英弟子。
当距离官道最近的靖明府都护,带兵赶到,仅余下的两个苍宗弟子硬撑着保护重伤的太子殿下,浑身浴血。刺客被重兵包围,依旧奋起反抗,坚决不投降伏法,最后乱箭射死大半儿,剩下的服毒自尽,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太子重伤,生死难料,刺杀消息传到宫中,宁安帝震怒,命暗鹰部协同大理寺彻查。
苍山掌门孟来空于皇城见驾,自请苍山护主不利之罪。宁安帝知苍山也损失三位精英弟子,好友的伤痛不亚于他,不仅没罚,还给三个死了的弟子追封了虎贲校尉的官职。
中原武林,秦江为界,南衍北苍,苍山为江北门派之尊,这个亏怎么会就这么白白吃了?
孟掌门立刻与朝廷一分两路,一起追查靖明台之案的主谋。
很快,主谋就被挖了出来,奏折递到了御前,剖尸检验,刺客为英王旧部,幕后主使也就顺理成章,英王旧部的主子,可能还活在世上的英王唯一血脉,世子李长舟。
刺客皆亡,英王世子与旧部其余都在暗处,藏的隐蔽,宁安帝登基五年,都没有找到。
案子水落石出,昭告天下,却是到此为止,谁也惩罚不到。
太子李澈回到皇城,半年没出东宫大门,直到现在都没上过朝,传言死了的,发疯的,残疾的,中毒的,毁容的,痴傻的……
众说纷纭,版本众多,无从考证。
天下皆知此事,叶熙问的多余,但孙渔却明白,公主问的并不是多余。
在宫中长大,却继承了父辈血脉敏感的直觉。
叶熙冷笑,“亭云阁既不愿掺和朝堂是非,也不必用鬼话连篇来敷衍我。英王旧部不可能刺杀皇兄,李长舟也肯定不是主谋,纵使暗鹰再拿来多少铁证,我也不信。”
孙渔不言,却看阁主的脸色看上去像吃了莲子心一般闷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此一问的下场,就是把千金百晓的招牌砸的更猛烈一点。
江湖不干朝中事,亭云阁就算知道一些世人不知的消息,也不能告诉眼前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