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地
下午一点,火车呜咽着进了北都西客站,缓缓的稳稳停靠在站台,旅客们熙熙攘攘的提着行李下车,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走在最后,又回头看看座位,确认没有丢下任何东西,才三步并两步的跑下车。
枫蓝澜,二本大学毕业,校招的时候,拿到了广告公司的文案工作,回家见了父母,就匆匆来到陌生的大都市,开启了跌宕起伏的北漂生涯。
枫蓝澜极力的望向远方,试图在攒动人头中找到那张熟悉的美丽面孔,然一遍又一遍,还是没看见老家邻居的大姐姐,来的时候,父亲定要送到北都来,母亲说已经给邻居大妈说好了,让女儿接站并一起找找住处。
很快,出站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出站口,人一波又一波又走了好几回,几个中年妇女拿着牌子开始给旅馆揽客,枫蓝澜不敢说话,父亲特意叮嘱过,千万千万不要和拉客的说话,一定要等邻居大姐姐孟颐卉,父亲是操心极多的人,以前总是嫌他嘴碎,此时,却觉得那么的正确。
枫蓝澜掏出手机,给孟颐卉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终于拨通了,说工作很忙,一会打过来。
天渐渐黑了,广场时钟敲响了九次,大街上华灯初上,中年妇女又纠缠了一阵子,都四散而去,再次拨打电话,对方居然关机了,几个看着不太正经的人老是看向他,他顿时有点慌了,终于认可父亲的先见之明,外面很乱,人也不一定靠得住,等不到就马上给家里打电话。
“蓝澜啊,吃饭了吗?住的地方离公司近吗?有空调吗?有保安吗?谢谢大姐姐了吗?”电话是秒接的,父亲是急性子,而且嘴碎,枫蓝澜平常非常讨厌,此时,却流下了眼泪,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
“爸“枫蓝澜叫出声以后,竟无法再说下去。
“蓝澜啊,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出门要坚强,外面不比得家里,条件艰苦一点,克服一下嘛。要懂礼貌,不明白的,多问问大姐姐。”爸爸又开始说教了,此时枫蓝澜已然泪流满面。
“我很好,但没有看见孟颐卉,她让我等着,可是手机关机了。我也不敢走,怕她来了找不见我。”枫蓝澜稳定了一下情绪,尽量如平常般说话。
“蓝澜啊,她关机了,你还在广场等她?我就说外人靠不住的,你妈非要,不说了,我去找孟大伯,你不要动啊,看看哪里有警察亭,站在旁边,不要乱跑啊,我马上去找你孟大伯,婆婆妈妈没有一个靠谱的。”父亲如机关枪般絮絮叨叨,话语带着怒气和焦急。
紧接着是猛然开门,然后哐哐的急促砸门声,夹着着爸爸呼叫孟大伯的名字,然后是手机摔地上的声音。枫蓝澜似乎看见爸爸慌张的脸,他总是有点事就特别紧张,手忙脚乱,嘴里不停叨叨,就好像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般。但声音此时无比温暖,他再次流泪了。
二十分钟后,电话响起,是母亲的电话,枫蓝澜知道,父亲手机估计是废了,自己在高中时的机子,早该报废了,但父亲一直舍不得扔,他是极其抠门的人。
“蓝澜啊,她那个手机没电了,孟大伯打了另一个号,我把你的电话给她了,她正陪客人吃饭,一会开车接你。人家有领导在,你不要老打电话,你记下大姐姐的另一个电话号码,安顿好了,及时给我打电话。你和大姐姐是老乡,以后要多多相互照顾。你在附近找个饭店吃点饭,不怕花钱,一定要干净吃饱,注意接听电话,一定要有礼貌,搞好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父亲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晚十点,枫蓝澜进了肯德基,点了一个鸡腿堡,一杯可乐,给手机充电,等待着孟颐卉的电话。
晚十一点钟,接了父亲电话,枫蓝澜在肯德基座位上说正在看房子,晚十二点,给父亲发短信,说房子找到了,道了晚安,父亲回了一百字的短信,叮嘱各种注意事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见到孟颐卉,自己下载了APP,打算天亮自己找房子。
凌晨1点,眼皮打架了,终于沉沉睡去,突然被电话铃惊醒,一看凌晨三点,有一个拨出电话,居然是凌晨两点给孟颐卉打了电话,可能是手碰到了重拨键,有七八个未接来电,北都号码,但不是孟颐卉的手机号。
枫蓝澜拨通过去,一位男人的声音:“你是小孟的弟弟吗?你来广场这里接一下你姐,一辆红色的路虎。”
枫蓝澜拉上行李向广场跑去,果然看见一辆红色的越野车,车门打开,一位四十岁的胖子艰难的走下车来:“你姐喝多了,本想送她回家,她非要来接你,不见不行,现在睡着了,把她扶下来,我还有事。”
车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色高跟鞋,白皙的长腿,白色的裙子撩起来了,胖子走过去很自然把裙子放下来,然后拖着腿往下拽,粉色的上衣一下被撸上去,露出了丰满的白色胸衣,还有那一座位的长发也是缓缓的滑下来。
枫蓝澜扶住了孟颐卉,但是她根本站不住,软软的瘫坐地上,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夹杂着烟味和酒味,非常的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