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夸赞这小女娃命不该绝呀。
不曾想,小哥话语一个调头,又熄了众人心头的火。
“本以为这小女娃命好,养在那清明水秀,灵气逼人之处能出落得亭亭玉立,却不曾料到,那青山上,哪里是个好去处!简直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这仙道脾气古怪,胡子拉碴,绿豆眼,血盆口,整日间穿的破破烂烂,形如山间野人。饿了食生肉,渴了喝羊血。那女娃娃长到十四岁,十四年来与此人一起生活,日日担惊受怕,唯恐小命不保,可怜呐,可……啊啊啊!!!”
正说到精彩激情之处,小哥儿激动地拿着玉扇子是又敲桌案又拍击着手心。
忽而耳后一阵风声,气势逼人朝他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耳朵尖尖便被一只冰冷如数九寒天的大手用力揪起,生生将他提了起来。
“哎呦,痛!痛!痛啊!”
“敢在小爷头上动土,我看小子是活腻了,别逼我说出我师父的名讳来,吓到你!”
小哥儿扭动着,想摆脱耳尖上的剧痛,回首朝那人呲几下,吓唬一番。可身后那人牢牢抵住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椅子,脚尖稍稍一用力,椅子又往前挪了几寸,直把他困在案桌和椅子中间。
犹如那如来佛压下的五指山,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台上小哥儿丑态百出,台下观众一阵哄笑,小哥儿心中又恼又气,年年耍猴戏,今年被猴耍,果真是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看客看的开心,又岂知道演戏的人深受煎熬。
如此想着,还真就禁不住瘪了嘴,气恼又委屈的抽噎开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胆敢欺负我……我定要……找我师父教训你。”
这话还真有用,只见他话音刚落,耳尖用力揪着的大手终于放开来。他顾不上揉自己通红滴血的耳朵,立刻扭头,像只小兽恶狠狠的盯去,准备随时撕咬一口方才解恨。
只见他入目的是那人腰间处的白玉腰带,腰带下缚着一身上好的冰蓝锦缎长袍,腰侧处挂着一枚流云百福玉佩。
这枚玉佩他倒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自己好似忽略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不对,现在不是他该想其他的时候,出了这口气才是紧要,胸中怒火还在熊熊燃烧着。还未来得及仰头看去,就听见上方一声轻慢的语调,一字一句重复着他刚才的话,慢慢凌迟着他。
“胡子拉碴,绿豆眼,血盆口?”
“山间野人?”
“饿了食生肉,渴了喝羊血?”
“你日日担惊受怕?”
“初公子,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为师有你这般的好徒弟,当真是三生有幸。”
不知道是不是初初心中的错觉,总感觉他在叫初公子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一阵大风吹过,直冷的她打了一个激灵。胸中的满腔怒火被暴风雨淋了个痛快,连最后一点躲藏在暗处的火苗都横扫殆尽。
据说人在经历重大事件的时候,情绪转化的特别快,捎带着许久未曾活动的脑袋都跟着转动起来。看来这话本子上的人说的都是假的,她现在脑袋一片的空白,脑袋发锈的厉害,什么计谋啊鬼话统统送去找阎王了。
骗子!她再也不要看话本子了。
两两对峙,终是她输了,低垂着的小脑袋慢吞吞的抬起,看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露出一个极其友好和傻缺的微笑。
“师父你怎么来了,怎么能劳驾你屈尊降贵下山跑一趟呢,你要什么吩咐一声徒儿,我立刻给你买来。徒儿近日冥思苦想,感慨颇多。你我师徒虽霸占有一整座山头,可师父你成日只知道喝酒把妹,将银钱大把大把的挥霍,我们便是有金山银山也会有吃完的一天。”
“于是,徒儿为了让师父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决定亲自下山赚些银两,让师父吃香喝辣。所以师父,你就大人大量,看在徒弟一片赤诚的份上,饶了我吧。”
霁风初时听着只是略皱着眉头,听到最后,眉头简直是皱得能夹住苍蝇。
初初见他脸色愈发不好看,心中便愈加提心吊胆,闭上了嘴。
沉默片刻,她听到他问:“我整日喝酒把妹,劳累你辛苦养我?”
霁风气到最后还真就笑了,余光瞥见她手中还拿着今晨她趁他不备偷走的玉扇,气恼的一把夺回,转身欲走。
见那台下众人兴致勃勃看着戏,有几个还在他二人对峙时,向店小二要了两盘花生米,悠哉悠哉,甚是悠闲。
霁风定下脚步,忽而转身朝那台下高声喝了一句,极尽威严:“那其貌不扬,形似野人的青山道人是某好友,列为可是想一睹此人风采,尽可道上名来,他日必定上门做客!”
话音未落,座下人鸟兽惧绝。只剩满地的瓜子皮与桌上的半杯女儿红。
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