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苓之心情很差。
她自从来到维修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大小挫折,可都没有这几天所带来的压抑深刻。
或许人在苦闷的时候,意外地容易怀念曾经,她靠在卧室的软椅上,忍不住想念自己最轻松洒脱的那几年。
她就是在那段日子学会喝酒的。
...或许称之为学会也不太妥当,因为当初她似乎...还是在和人吵架打赌的情况下,才拎起了酒瓶子。
只不过当时那一屋子的alpha,没一个身体素质比她好,没一个新陈代谢比她强,他们吵吵闹闹的从喝酒比到打架,最后每个人被关了十五天禁闭。
直到从禁闭室出来,所有人都对她严苓之服气,认可了这个年纪最小的,看起来礼貌好欺的女alpha。
再然后...她便不愿意想了。
原来曾经肆意挥霍的生命是一往无前的单程列车,所有迷途中的人都回不到原点,消失的回不来,留下的走不去。
维修部的生活太平静,她太贪恋不会骤然间失去身边人的安定感,从而变得低迷又温和,像冬夜的一粒软雪,一点点迷失在寒风与暖热的灯光中。
可为什么...难过的时候还是会回忆呢?
她抬起头来,自抽屉的最底层掏出那本黑色的日记本,在封皮夹层中探了又探,最终还是没有掏出那张老照片。
她又开始忍不住想乔敛。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已无意去探索他的心,可是在看到桌边那支营养剂的时候,她还是克制不住去想,他一个人呆在外面,会连吃饭都意识不到吧?
想来想去,她又开始担心。
暗骂自己实在是太蠢,严苓之掏出手机,给乔敛发了条消息。
记得吃饭
她放下手机丢在一旁,犹豫片刻又拿起手机把静音模式打开,熄了屏后倒扣在桌前。
心烦。
她想要出去走走...为什么偏偏要现在把她关起来?为什么不信任我呢?为什么事情一直在变坏呢?
这几天,她真的足够疲惫了...随着心中情绪越发焦躁,严苓之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晕眩。
是一种熟悉又冰冷的,与五感共通的下坠感,不同以往的是,并没有熟悉的魔音贯耳,反倒有一种粘腻熟悉的混沌感。
严苓之并没有什么太痛苦,甚至歇斯底里的表现。
或者说...她已经隐隐有意识,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急,这么快。
它急了。
严苓之安心地想,她眯起眼睛,像旅游的乘客一样打量四周奇异的色调...这里在抛却各种令人心中压抑的音波攻击后,更像一座废旧剧场或者简陋怪异的彩色立体作品,可又诡谲幼稚,像幼儿笔下的,富有想象力与冲击感的蜡笔画。
她安静地随意走着,像进入博物馆的游客,四下打量周边景色,直到有人耐不住性子。
她听见不分男女的,带有一定金属质感的声音。
“你好装啊。”
严苓之想,你不是比我装多了。
她没回话,顺着声音想找到它的来源,不过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她也分不清到底是那个龇牙咧嘴的洋娃娃还是穹顶色彩斑斓的小丑面具。
...算了。
严苓之慢悠悠往前走几步,伸手拎起那只洋娃娃,前后掸了掸土,把它脸朝下垫在地上,安稳地坐了下来。
空气中传来一声诡谲的尖叫声。
“你...你真该死——”
严苓之没理它。
实际上,它如果还有什么手段...就不会这样放任自己了,不是吗?
终于,远远地传来一声叹息。
音波自四周蔓延开来,严苓之又在地上捡了个惊喜小丑的尖帽子,一边摆弄一边听着周边气急败坏的金属声音:“你再这样装模作样有什么用...还不是开始痛苦焦虑了!扫把星,倒霉鬼!”
没什么攻击力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
金属音:“我想问你后悔了吗!
违抗命运的苦果已经降临,若是不听劝导,自然会有天罚降世,到时候,你只会更加绝望...会被困在泥潭里永世不得翻身!”
严苓之好奇道:“你为什么这样关注我的生活呢?我的选择难道会影响到你的利益吗?”
金属音静默一瞬:“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偏激,无礼,爱破防。
严苓之把小丑帽放在娃娃的头上,慢悠悠地起身:“你想让我按照你划定好的剧本去走...但是实际上那个剧本与我本人并不贴合,我也不可能会听从你的话...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个而折磨我,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了。”
“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