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终于意识到严苓之的存在,眼前人抬起头,微卷的发丝柔顺地自面颊滑下,露出一双挂着浓浓黑眼圈的眼睛。
只不过他的眼型很美好,黑眼圈反而为他的面容添彩——
可严苓之没心思想这些。
她对乔敛的忽然来访心下不安,而且这么狼狈...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敛...在外面等了多久?先进来吧。”
自从他家横生变故,她一直很心疼乔敛。
所以她很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当然,这也仅仅是站在世交之子的角度上。
她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太多,尚且没什么爱情的苗头。
在严苓之印象里,乔敛是个寡言又聪明的孩子。
他热爱文学与历史,鲜少与人交流...可这样的人,通常也有丰富的精神世界。
或许是他在那个过于真诚美好的环境陷得太深,以至于他轻而易举信任了前来认亲的远方亲戚,也放任他们到家中祭奠父母...
紧接着就被一份莫名其妙的遗嘱卷走了大量家产。
他本来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为了自救慌慌张张地和一个不太熟悉的alpha订婚。
“喝点什么?我这有咖啡,有绿茶,不过是速溶茶包。”
严苓之端起两个杯子,边思考边推荐:“咖啡怎么样?哦,冰箱里还有鲜牛奶,要不要喝那个?”
“...不要。”不知是不是严苓之的错觉,乔敛声音似乎染上些许疑惑,她好奇地看向沙发上的少年,神情包容和畅,像贴心温柔的长姐,小心地抚摸弟妹面颊的伤疤。
...乔敛偏过了头。
“那怎么能行?我肯定得照顾好你,不然别提我会良心不安,你严叔也不能放过我。”
“还是去给你热杯奶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来着。”
乔敛一直没有出声。
他今天太过反常,完全没有往日里整齐干净,乖巧地叫着苓之姐姐的样子。
可严苓之现在精神身体都疲惫不堪,她擅自定义乔敛可能是在外受了委屈,并未意识到这火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直到她把手中的牛奶杯递到乔敛手里。
乔敛依然安静,可他接过严苓之手中的杯子后,并没有松开手——
漂亮青年死死握住严苓之的手掌,微烫的杯壁紧紧扣在两人交叠的手掌中,丝丝热意连通了两人的皮肤,严苓之下意识抽手,下一瞬间本能地没有继续动作。
她又担心热牛奶撒出来烫伤乔敛,只倚仗alpha的好体质忍着热。
“...都到现在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
...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严苓之少有地觉得烦躁。
她又好气又好笑,连带着还有点儿委屈。
可若是仅仅这样还好...在掌心滚烫温度的同时,一阵如同针扎般的痛楚袭击了她的神经——
连续的高强度保持清醒还是带来了该死的后遗症。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眼前的乔敛都要重影儿了。
严苓之不理解。
严苓之皱起眉。
她冷声警告,第一次对那个一直乖巧的弟弟动了真火。
“我装什么了?松手。”
乔敛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
这种莫名其妙的兴师问罪...实在是毫无意义。
可是,他实在忍不住。
关于严苓之的记忆实在太深刻,感情实在太充沛,那些痛苦与沉沦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爱与期待都太奢侈,你只需要恨她。
所以才忍不住...忍不住用这样幼稚无理的手段挑衅严苓之,即便此时此刻的严苓之根本没有做出那些不可理喻的事。
青年平日鲜少与人辩驳,此刻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严苓之,语调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怨气:“那你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为了谁?”
他的眼尾泛起青红,指尖和脸色一样惨白。
点点泪迹在瞪圆的眼里打转,是委屈是愤怒,是绝望是不甘,或许乔敛自己不清楚。
他只觉得心口又闷又痛,痛得快要窒息了。
严苓之...
严苓之不能为了所谓的爱情变成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这样的严苓之还不如不存在。
“因为我之前在实验室待了三天,断断续续睡了不到十五个小时,然后紧接着被叫回维修部加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班...乔敛,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我现在需要休息。”
或许是他太焦虑,靠的太近了吧。
明明女人的语调生硬...当她还是苓之姐姐时,几乎没有用这样语气与乔敛说过话。
可在当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面颊上,像细软的绒毛在脸上扫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