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他的逢场作戏,她不想配合也不愿配合,酒气上涌,轻轻蹙眉:“他既亲赐就让他亲自来,你算什么东西。”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换成旁人只怕两个脑袋也不够砍,偏偏她的话音刚落,有人就看见当朝太子竟真的起身朝她走去,接过徐婉宁手里的白玉碗,俯身递给她。
“你吃醉了。”
“我知道。”
头晕晕的,呼出的气热热的,胃也很痛,她知道自己醉了,都怪今年酿酒的,未免酿的太厚重。
宋砚舟往前送了送碗:“喝了吧,喝了会舒服些。”
为什么心口酸酸涨涨的,她迷茫抬头,对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茫然开口:“可以不喝吗?”
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来,她蓦然低头,鼻子酸得不行,哪怕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也能听出她哭腔:“算了,喝就喝。”
宋砚舟一愣,下意识把手中的碗向后撤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冷静,推给她:“听话。”
赌气似的伸手接过白瓷碗,正欲靠近碗边,清脆的声音打在碗上,玉扇挡在中间,隔开了酸涩的梅子汁,声音轻飘飘从头顶略过:“还未入夏,冰梅汤不适合姑娘家喝。”
手中的梅子汤被自然地拿到一边,裴贺眼角弯下看着对面的二人,顺手换了手边自己的茶碗:“在下这刚好有些菊花姜茶,江姑娘若不嫌可尝尝。”
一只手悬在半空的男人抬眼,琥铂色的瞳孔一点点暗下去,嘴边的笑意在此刻显得有几分骇人:“国相大人很关心江姑娘呢?”
裴贺微微垂眼,没理会宋砚舟话里的警告,反而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揽住身旁人的肩,浅笑道:“天下国土皆为君土,君待民为子,臣待民亦为子。”
所谓山上下来的和尚,就算喝酒吃肉只要念两句经也会有佛相,在江清念眼里裴贺现在便是如此。
碗举到她面前,菊花清淡的味道扑面而来,热气熏的她睁不开眼。
“大人,这个碗你用过。”另一只手突兀地把碗扯到一旁,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清楚地听到某人十分不虞的语气,“还请大人自重。”
“殿下倒比臣更在意江姑娘。”
碗悬在中间,两边谁也不让谁,高位君臣面上的笑一点点结上冰霜,殿内不知何时声音渐渐小了许多,站在身后的十鸢将手搭在腰间的短刀上,哪怕是皇帝此刻脸上也有些沉重。
“……你们干什么……好渴……”
细若蚊声地抱怨打破了寂静,处于两个男人中间喝成小粉团子的女人努力直起身子,两双眼睛因为醉酒格外红,半眯着眼一晃一晃的,盯着眼前的碗黏黏糊糊开口:“咦,这里怎么也有一个我?”
宋砚舟暗道不好,想阻止还是晚了一步,小姑娘一低头,像只小狗似的咕咚咕咚连着喝了好几口茶,解了渴才从碗中抬头,微微偏头懵懵地看了眼他,而后冲他一笑向后倒去,温暖的芙蓉香环顾周身,好困……
“父皇……”
“陛下,江姑娘醉得属实厉害,臣先带她去解解酒。”
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身上发烫,如同没骨头的棉花团倒在他腿上,鼻尖还蹭着茶水,尖尖的下巴蹭过他的指尖,明明才十六,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嫡女,怎么会这么清瘦。
皇帝收回视线,未说话,一旁皇后反倒笑盈盈道:“清念这孩子年年如此,年年还贪酒吃,有劳大人送她一程了。”
裴贺微微朝她的方向点头,抱起昏沉沉的人,众人熟视无睹,一步一步迈出大殿。
“玄明,还愣着做什么,你也吃醉了吗?”
宋砚舟站起,再抬头那张脸仍是一副谦和的样子,平静道:“回父皇,儿臣只是担心江妹妹。”
皇帝瞥了他一眼,他这个儿子什么样子他最清楚,冷声警告:“别忘了这是你选的。”
默了一瞬,宋砚舟才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不甘,一字一句回:“儿臣不曾忘。”
悸动的春风撩拨睡意,马车摇晃,她迷糊睁眼,一眼就认出面前的人,玉冠端坐,和大殿里一模一样,明明那么真,可她就觉得眼前像一幅画。
“大,大人,你真是个好官!”
她说话轻飘飘的,每个字发音都掉着上扬的尾音,坐在旁边抬头睁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明明都坐不稳,却依旧不主动找他搀扶。
裴贺睨了她一眼:“连吃醉酒都要讨好我,江姑娘何不换个更直接的方式。”
听到他这么说,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连连摆手,着急解释:“不…不!我,我是真的很敬慕大人,更直接?我要如何更直接让大人开心?”
她真诚地开口,一脸迷茫。
“更直接……”裴贺忍不住低笑,转头慢慢凑近她,半撩长睫如同妖精让人移不开眼,下巴被轻轻捏住,他半似提议半似陈述,“江姑娘,对着一个男人要试试吗?”
她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