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气疯了。
入京之后,晏同春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原因就是这个?
“晨间的时候,晏卿在司礼监不还是能言善辩么,怎么不说话了?”
卫绍昀向前逼近了一步,将晏同春困在贵妃榻与墙面之间的狭小空间之内。
晏同春踉跄了一下,被迫跌坐在了贵妃榻上,二人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让卫绍昀凌厉的眉眼带给人的压迫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一坐一站的姿势,让二人之间的身高差更加明显了。
卫绍昀居高临下地垂下眼眸,一寸一寸审视着晏同春素白的面庞。
晏同春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帝王的目光有如实质,好像一把尖刃抵在自己的脸颊上缓慢游移。
她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但现在的情况还容得了自己解释么?
晏同春缀在薄薄的眼皮上的长睫不住地颤动,显示出她内心激烈的挣扎。
但这幅情景落在天子眼中,只剩下了缄口不言。
半晌,卫绍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咬牙吐出几个字:“晏同春,你不过是仗着朕在意你罢了——”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晏同春一眼,甩袖转身离开。
“陛下!”
晏同春没有错过卫绍昀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
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预感,自己此刻要是不解释清楚的话,二人之间的关系或许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孤注一掷的勇气在这一瞬间升起。
晏同春三步两步追上前去,仓皇拽住了帝王的袖角:“是微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句话,她说得一字三顿,嗓音晦涩,眼眶也忍不住一阵阵发酸发胀。
帝王的心思坦坦荡荡,并没有因为大业既成而容不下旧臣,反而是自己以最大恶意揣度人心。
早在晏同春追上来的时候,卫绍昀其实就已经停住了脚步。
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朕果然还是拿他没办法啊。
但到底有些被伤到了心,他仍是负手站在原地,没有立即转过身去。
直到听到背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啜泣声,卫绍昀才猛然回头。
“朕……”
帝王才说了一个字,便没了声。
晶莹的泪珠顺着晏同春皎白的脸颊安安静静地往下流,留下两道濡湿的泪痕,一路没入她交叠的雪白衣领。
但即便是落泪,晏同春也是倔强的,浅红的唇瓣紧抿着,纤薄的肩背因为憋气而微微颤动。
卫绍昀心中刚刚压下去的暴虐想法在这一瞬间再次破笼而出。
其实,晏卿要是不低头也好,这样朕就再也不必在意什么君臣情分、明君形象,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他困在自己的身边了。
他残忍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