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戳到了心思,动了情。
“乖乖榴儿……”
纪玄祉几乎是叹息一般唤,渐渐更弯下腰。
海榴慌忙将手从绣凳边缘抽出,横梗在两人之前,使劲推拒。
纪玄祉不防,被推开一点,却并没恼。
他仍在笑。
海榴的心里若雪山上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然后终于领悟到这些话是什么样的含义。
“太子殿下!你别这样说笑!”
海榴脸色有些不好,纪玄祉也冷了脸。
他稍微站起身,道:“我没有说笑。我对你的心,你以后会慢慢更明白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海榴抢着打断。
“我关心殿下选妃,是因为……因为我总觉得,殿下和依依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我绝无其他想法。我,我对殿下,我将殿下当做亲生的兄长一般,自然关心殿下的婚事,也希望殿下能幸福。所以,所以殿下放心选个自己喜欢的太子妃。我不会再总因为依依姐姐,希望殿下身边无有别人!”
纪玄祉的脸渐渐发冷。
海榴却继续滔滔不绝,反反复复,都是那些意思。
“殿下以后莫要再这样逗我玩。我虽知殿下是说玩笑话,但是也会觉得不妥,以后也不敢多与殿下来往。我……我希望殿下……”
外面忽地有人问候,“小将军!”
海榴声音一顿,纪玄祉掀了下眼皮,并没说什么,甩袖转身往外走。
他大步流星,和站在门口的程昱几乎撞到,无视了众人的问好之声,程昱的行礼,冷着脸离去。
这样子,即便是瞎子,也能察觉他是生气了。
程昱跟在纪玄祉身后,送他离开将军府,回来浮光阁时,海榴还坐在绣凳上发呆。
程昱“咳”了好几声,她才一个哆嗦,猛地抬起头。
“你吓唬我做什么!”
一张俏脸,有些花容失色,抬头看到是程昱,责备的声音里蕴满了怒气。
程昱带着厌嫌扫了一眼过来,冷冰冰道:“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海榴心里烦着,想起昨日程昱所说,竟是成了真。只觉程昱是特意来嘲笑自己,羞恼无比,先声拒绝道:“我要你帮什么忙!”
话出口,脸上泛热,又道:“你去雪山,我很感激你。也是我一时不防。不过,如今我是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海榴说着话,却有些心虚地避开视线,等听到程昱往外走,才又回头看。
没想到,已经走到门口的程昱恰恰回了头,两人目光又撞在一起。
“你若不想见太子,便吩咐了人,不让他进府就是。若是你不方便做,我会想……”
“不用!”
海榴一口回绝。
她如何知道,今日应该吩咐人,不让纪玄祉进门。
她又如何知道,如兄长般的纪玄祉,会突然说出那些奇怪的话。
先误认了阿八是个老实的哑巴,如今又遇到这样突然的变化,海榴很受打击,只想自己慢慢舔舐伤口,实在不愿被程昱这个冤家对头看笑话。
幸好,程昱再没说什么,掀帘出去了。
海榴细听脚步声,渐渐听不见,才走到门口张望。
看不见了人,深深呼出一口闷气。
……
这时候,纪玄祉已经上了进宫的马车。
他坐在昏暗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似停止。
并非急躁的性子,也耐心绸缪了这么多年。可是,自从那日抱过海榴,心里就似蹿起了火,将心口烧的难以冷静,还将胸内的空气烧了个精光,让他觉得心口空空落落,急需填充。
他细细打听过海榴的事。
海榴的母亲,是因生海榴身亡的。所以,她的父亲海将军,对这个女儿的亲事很是拖延,大有留在家里小姑独老的意思。
因而,纪玄祉并不急。
正好他的父亲,也并没那么关心他,和他的婚事。
陪着她长大,伴着她玩耍,享受她心无挂碍的依赖和信任,都是极其美妙的事情。
却在最近乱了套。
纪玄祉开始着了急。
加上这次,若非老天保佑,他的小姑娘,险些被那个哈邑儿野蛮人掳去。
应该杀了他的。可惜,等他们回程的时候,雪山上又飘起了雪,安排好的人不经用,失了那个野蛮人的踪迹。
着实可恨。只能寄希望雪山的风雪能遂他所愿。
不过,最紧要的是,不能再等了,不能再拖了,须得快些,将那株枝头红榴摘下来,藏于东宫,独自品酌。
晚膳后,纪玄祉去给周太后问安,不出所料,又被拦在了慈宁宫的宫门外。
采珏姑姑道:“太后娘娘已经在准备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