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到底是没有去成北境,他刚跑到安州,凌安若的信笺就已经八百里加急的送了过来,上头除了告诉周珩她一切安好,不必担忧之外,还警告他在南边老实待着,等她在北境领完了罚再来找他算账。
周珩看罢,不禁有点后脖颈发凉,想跑去北境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急切了。
不过走都走了,他也不打算再返回全州了,反正那里有定南侯和大巫守着,出不了什么乱子,而且他和这两人也不怎么熟,万一说错了哪句话,露了陷就不好收场了。
正巧,杳无音信了一年的希签突然给他送了封信过来,周珩打开快速的扫了一眼,神情立马严肃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陆安,吩咐道:“陆安,你去带上西娅,我们即刻就返回黎州。”
陆安不太明白这信上到底是写了什么,但还是点点头,立刻着人准备去了。
半月后,周珩带着部分大军返回了黎州。李牧接到消息,欢天喜地领着全城的百姓去城门口迎人,刚瞧见大军归来的影子就已经跪地高呼:“恭迎王爷凯旋而归!”
周珩勒停了马,看着他微颔首道:“都起来吧,城中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有韩将军在,王爷放心就是。”李牧红光满面地迎上前,伺候着周珩下马,与他边进城边说道,“王爷一路奔波辛苦了,下官已经备好了接风宴,还请王爷移步府上。”
周珩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府找希签谈事的,听闻此话略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他在黎州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李牧宴邀过一次,乍一看他这么殷情,还真让人怪不习惯的。
不过周珩也没有拂了他的面子,微点头说:“大人有心了,那就走吧。”
谁曾想这一去就待了近两个时辰,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圆月高悬,周珩才换魂不久,抗不住累,回屋倒头就睡了下去。
翌日一早,周珩把希签叫来问话,他上下打量着希签许久,才对他说道:“黑了,也瘦了,这一年在外不好过吧?”
希签笑了笑,说:“还行,我这一年大多都在荒山野岭里瞎跑,平日里见不到什么人,真有事要办,多花些银子打点就行,那些西越人虽不怎么待见我,但也犯不着和钱过不去。”
周珩微一颔首:“那就好,西越现在和大安反目成仇,你能平安回来就已经是幸事,我们都以为你起码要在那边待个五六年才能脱身。”
“若非有人相助,的确是要在那边多待上几年,不过有件事耽误不得,属下心里也着急,怎么着都得想办法赶回来。”希签将手里的小盒子呈了上去,激动地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王爷,幸不辱命,属下找到了乌蔓草。”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个小盒子。
周珩那一颗已经看淡了生死的心也不禁狂跳了起来,尽管他已经事先在信里知道了这件事,可在亲眼看见时还是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他自己都不记得喝了多少碗苦药,换了多少个大夫,他们每一个都号称是神医妙手,可每一个都只会对着他摇头叹息。
他在生与死的边界来回游走,也在希望和绝望里反复折磨,最后连他自己都累了,不想折腾了,干脆随命去了。
可没想到,上天居然还有眷顾他的一次,只这一次就足以胜过余生万千。
他总算,总算是有机会可以长命百岁,得尝所愿了。
周珩沉默了许久,终于伸手接过了那个小盒子,珍而重之的捧在手里,小心地打开锁扣看着里头已经晒得干巴巴的药草。
被晒干的乌蔓草和别的药草看上去没什么不同,都是看不出原先模样的灰褐色,还散发着一股清苦的味道。
可就是这么一株平平无奇的药草,让周珩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既想哭,又想笑,最后扯出一个奇怪的啼笑皆非的表情来。
“找这个东西费了不少功夫吧?”他手指轻柔地抚过盒子的草叶,低声问道。
希签点头应了一声,“是费了不少力气。属下当时一到西越,就先去了西娅姑娘所说的阿布勒斯山谷,但在那里一无所获,只能辗转于各个荒山野地。后来还是属下无意中救了一个西越人,是这个人带我去寻的乌蔓草,只是西越离大安相距甚远,药草不易保存,只能晒干了带回来。属下也不知道这样还能不能用,就顺手带了一些种子回来,看在大安能不能种活。”
“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陆安问道,“阳州和虞州的海港不是早就被西越人给封死了吗?”
希签:“也是那个人帮我回来的。他知道我着急回去救人,就帮我找了一个去往别国的商队,领着我绕路从西漠赶了回来。”
陆安有些不信:“这么好心?这人也热心过头了吧,他难道不知道大安和西越正在打战吗?他这么做,与投敌无异了吧?”
周珩神色也冷了下来,他小心的把手里的盒子放回了桌面上,冷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