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音玉后,男人的那双眼都眯起来,雪白的一枚玉躺在他手心,男人端坐主厅,若有似无微薄一层结界,将他与外面忙活的魔奴们隔绝开。
“怎么?魔主对这普通傀师生了兴趣?”
叶冉的声音从玉中传来,男人掌心,传音玉明暗:“纵使生了兴趣又如何?我叶冉身边不缺男人,商知韫既说倾心我,本君自得提前考量考量这家伙。”
“哦?魔主麾下,莫不是已经囊括了许多入幕之宾?”扶有息道。
对面顿了顿,少女的声音逐渐有几分不自然:“自……自然。”
扶有息笑笑。
即便叶冉曾经达到何等高度,不见天里愿追随她的魔有多少,但叶冉始终一根筋到底,独来独往,他各处谛观散出的魔鸦,已不止一次见到魔主叶冉,将前来追随她的魔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况且,她为师多年,直到将未来的魔王斩掉仙骨打落不见天,她都不曾察觉自己徒弟的那点心思。扶有息怎么可能觉得,自己的一句倾心,就能让叶冉重视。
扶有息掸了掸自己膝上落下的那点灰尘:“商知韫利用魔主接近廷培,许也有目的。如今他的目的达成,想来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冒犯魔主了,魔主尽可放心。”
玉对面静了静,好半晌,少女的声线拉开了距离,恢复冷漠与冷静:“扶坊主的观世坊好厉害,商知韫目的达成入金钱庄一事,方才厅里廷培来访,才拍板定案落成,扶坊主远在黑市之外,竟与我这名当事者前后脚得知。扶坊主当真手眼通天。”
叶冉的提防心果真一如为魔时深重。
扶有息道:“羞花楼中,商知韫利用魔主引得廷培注意,显然目的在于廷培,而据观世坊对三层这位主事的了解,廷培心性贪婪冒进,商知韫想要入金钱庄,不过是早晚之事。”
叶冉捧着玉思索,按商知韫整个布局线路推,貌似是这个结果,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商知韫有目的,她也有目的,目的都在廷培这个三层主事身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她想进金钱庄,回来个临水榭,就能沾沾商知韫的光,轻易进了?
委实太过顺利了,顺利得不正常。
扶有息将玉搁在一旁的桌案上,指骨分明的一只手轻搭在上面,传音玉一呼一吸明暗着,男人举止矜贵,轻叩着雪白的一枚玉:“扶某觉得,魔主眼下需该考虑的,是自己是否能随这傀师入金钱庄。毕竟,商知韫的目的已达成,若是扶某,也不会带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入金钱庄碍事。”
“……”
扶有息一番说辞,打消了叶冉的疑虑。
是,确实在理,但是……
“你敢说本君是累赘!”叶冉嗓音微微抬高。
临水榭待客主厅,上座的男人面貌柔了,眉梢方才还有的几分杀伐气此刻全然消失,他眼尾一粒白痣都似乎有了温度,临水榭四季阵悄然变幻,庭院池边,几株灵植发了芽,继而生长,展叶,含苞,停留在浅白小花微微绽放的时刻。
空中飘出柳絮。
是四月之景。
玉两边许久没有声音。
好一会儿,少女沉吟后问他:“嗯……如此,确然棘手,坊主可有什么好办法?虽本君自觉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商姓人之事,但商知韫此人难以捉摸,初时似极讨厌本君,甚至恨本君,恐怕这件事不会如本君意,轻易让他带本君入金钱庄。”
扶有息开口:“扶某觉得,此事于他人难,于魔主或许易。”
叶冉不解:“你什么意思?”
扶有息指腹轻压在桌面上的玉上,鸟形纹路浑然天成,并非不见天遍地的魔鸦图案,倒似不见天外再也普通不过的一只鸟雀形象,甚至略微憨态可掬。
谁也不敢相信,不见天遗世独立轻易拿捏众魔生死的观世坊,坊内传音所用之玉,竟是这样一枚略显稚气的鸟雀形象。
“魔主方才不是还说,商知韫此人倾心魔主吗?”扶有息道,“若当真倾心,商知韫自然会对魔主有求必应,一切端看魔主自己愿不愿意亲身试一试了。”
“……”
不一会儿,叶冉与扶有息的谈话结束,她手里传音玉的光华暗淡,她收玉回墟海。
扶有息这是……教她色.诱?
可商知韫倾心二字,不是他蒙骗廷培时的托词吗?
叶冉不相信扶有息不明白。看来他这是又准备当甩手掌柜,一切让她自己努力了。
和扶有息做交易,果然免不了吃亏。
叶冉麻了。
但是为了恢复魔身,他与扶有息的这桩生意,还是非得做不可。
叶冉在心里又为这狡猾的狐狸记上一笔,待所有事情结束,她要好好与这人清算头头尾尾这一堆烂账。
叶冉待在房间里,花了点时间将所有环节捋了捋,最终心生计较,出门喊上另一个房间里的白霖,一同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