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般算来想去,也就只有她一人最为合适。
“父亲也是极信重我,才将这等要事交托给我的。”
“你一个孩子,能安置些什么。”周知意听了那话不禁摇头,自己在她这般年岁的时候,仗着身份领着弟妹们学规矩都有些艰难,更何况是去往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处,安排一大家子的住处生计。
这不是她父亲对她有多信重,而是她父亲将这一圈的人都算计的很是周全。说到底,无非是她父母指望着能搭上路家的门路,再借白家的帮扶,将一切安排妥当,再一家子顺顺利利地返回北都罢了。
旁的都可且不说,就只置办房屋田地这等事,卖家一旦瞧见是个孩子,便回转身离开,哪儿还有什么再谈下去的机会。
使这点子小把戏,非要将这孩子放在自己身边,也是怕自己离开北都许久,白家不愿帮忙,想借路凌霄的颜面再压上一压。至于同白萱说的那些话,不过哄骗哄骗孩子罢了,再骗不过旁人。
她现下的处境的确是不好,但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算计一二的,白家这般算计实在令人厌恶。可白萱偏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周知意瞧着她那张稚嫩的脸庞脸色微变。
白萱略有些懵懂地看向她,隐约察觉出了她的不高兴,却又不知这不悦从何而来,想着自己方才应当是没有说错什么话的,便就只能小心地探寻地去瞧她的神色。
“姐姐不想带我一道去北都?”小小的脑袋歪在一边,亮闪闪的眼眸之中盛满了失落。
她原以为周知意即便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于讨厌自己。可却也不过一瞬,她便察觉到自己出口的话实在没有道理,起身低声致歉,“是我说的话太过唐突无礼,还请姐姐不要方才心上。”
周知意见着她难过,也不知如何安慰,只示意人坐下,淡淡道,“不过白问一句罢了,你若是当真想去北都,与你堂兄说也是一样的,以他如今的本事,想带上一个小姑娘并非什么难事。”
周知意顿了顿,又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了自己实际是个做不得主的,只是瞧着她那副一知半解的可怜模样,说了许久却又松了口,“白芨若是愿带上你一道,路上有个作伴的也是不错。”
“那我便当姐姐同意了。”
孩子总会为着一点儿小事而高兴,即便事情尚未落定,也阻碍不了她喋喋不休地憧憬。从猜测北都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与边城有何不同,到要在何处购置间大宅院,安顿父母家人,甚至是一家子到了北都要以何为生,她都想要自己安排妥当。
周知意瞧着她那手舞足蹈的模样,也只静静听着,偶尔在问到自己的时候才说上两句,虽只是轻描淡写地敷衍,却也足够将小姑娘哄得高兴。
有人陪着说话,时间总归过得快些,白萱瞧着外头时候不早了,想起堂兄的叮嘱,慌忙饮下最后一口茶,起身向周知意道别,“我先且回去收拾行李,待明日启程再来寻姐姐。”
这一副欢喜的模样,实在叫人看不出她明日是要为离开父母亲人而走的,真是叫人羡慕得紧。周知意照样着人收拾了一盒糕饼让她带走,才在喧闹了一整个下午,现下终于重归安静的屋子里发愣。
屋中的光线越发暗淡,即便是点了灯也不掩盖不住,她起身走到廊下,眼见着绘出多彩霞光的红日落下,重又换成了高升的明月。
比建邺广阔得多的高远天际上悬着的弯弯月牙四散着柔和的光亮,与方才满布天际的霞光描绘的是全然不一样的美。
明日大约会是个适宜出行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