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是模糊了些许的秋菊图,而坐着的那个一手撑着下颌,一看便知是在赏景。
这画中人是谁显而易见。
周知意只觉他的确是比从前坦荡了不少,至少此前送来的所有画卷之中,他都很是小心地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女官亦是发觉了其中不同,低声慨叹一句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殿下不喜欢这画?”女官见她对着画作发愣,面上又没有高兴的神色,便低声问了一句。
从前这些画轴送来的时候,她还能絮絮叨叨地说上些什么,虽多半是些对路凌霄画作的慨叹,夸出来的词句也听得人耳朵生茧,可却从来没有过这样安静的时候。
单从这画上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僭越之处,她知晓周知意的心思,自然也明白她不会因着与外男一道入画便觉不妥。
“不是不喜。”周知意低声答了一句,视线却依旧盯在画上没有挪开,“只是想着他作画之时,花园里的其他花木分明生机盎然得很,怎地作画的时候偏要挑上这景来,红得有些刺眼。”
这图看得久了,眼睛一闭便是满目的红黄交错,宫中的花匠从不让红枫与秋菊一道出现,在她的印象之中,这样的场景还是初见。不知是否因着天气燥热,她瞧着这画也并不是十分赏心悦目,反而莫名感到些许心慌。
“约是因着殿下的生辰一过,便是秋菊陆续盛放的时候了。”
周知意从来没有什么十分喜欢的节气,想在这上边哄人讨巧,最简单的便是选上一个与她生辰有些关系的,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更何况有了这满地红枫的点缀,整幅画便没有那样单调苍白,显得悦目了许多。
“也约是他此前的那些画少用这样大胆的颜色,我还未看得习惯。”
南齐的画师很是喜欢淡雅的画作,即便是用色稍显大胆的,也少在画纸上铺设那样多艳丽的颜色,路凌霄自至建邺起,所作画作无不模仿南朝的画风,今日用色这般大胆,约是将北陈的风格融入的结果。
“这画好歹也是秦先生看过的,当是没什么问题。”她偏过头去又看右侧亭中的两人,好一会儿才嘟嘟囔囔地将画卷卷起,“这幅就先且收起来罢,我这宫中都快挂不下他这些画了。”
瞧着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女官也终于露出了笑意,“旁的不论,路公子对殿下总还算得上是用心,光是这些画,就要耗费他不少心神。”
周知意嗯地一声,对她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异议。路凌霄的确能算得上是认识的那些世家子弟之中,对自己尤为用心的一位了,又恰巧,他很会投其所好,每每送来的东西也都能叫她高兴。
“如三哥所言,能叫我高兴,已算是很了不得的本事了。”
话毕,外间忽地刮起一阵大风来,温热的空气刮擦得树叶沙沙作响,极有节奏的声响听着像是在附和她方才的那句低声呢喃,周知意不住笑出声来,只觉心中轻快不少。
“走罢,趁着外间有风,我们也去秦先生那处走一趟。”她拨开额前随风飘飞的碎发,示意女官不必准备什么,率先自侧门转到了树木林立的小道之上。
“也正是巧呢。”女官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很是默契地沿着茂盛树木投射在地上的阴凉之处走动,“皇后娘娘那处才遣人来说秦先生的画作完成了,让殿下得空去瞧一瞧。”
“画好了?”
她忽地停下脚步,似乎觉得这进展有些太快了。女官一时不察差点撞上她的后背,待勉强站定了身子才又瞧她有转身往回走的意思,“今日不去了,过几日备好了谢礼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