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凳起身,连说话都轻快了不少,“你的课业不必交了,我的话样子却尚未描完。只盼着秦先生能看在我本就是捎带着教一教的份上,对我略松一松手。”
“没了旁的学生,又担着教学的重任,先生怕更要着紧培养殿下了。”路凌霄终于露出笑颜,有了与她说笑的心思,“不过先生一向和善,从不苛责学生,殿下只消按着他说的,准时交上课业便好。”
“你是先生的得意门生,自是不懂我这样的学生面对先生时,如何战战兢兢。”她挥挥手,对那宽慰不甚在意。
琴棋书画于她而言甚至算不上是什么锦上添花的东西,不过闲事消磨时光的小玩意,学这些东西也非是要她样样精通的,只消略懂一些便好,而至于旁的,实在不必太过在意。
从前宫中的先生们都知晓这点,即便是上学堂,对她的要求也并不严苛,秦先生已算是她见过的人中,最为认真的一位。
此事总归是要寻个时机与秦先生说清的,也好叫她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不与你多说,你现下闲暇得很,我那儿却还有许多花样子没有描。”
周知意扶着身后的朱红的栏杆起身,坐得时间太久少不了双腿发麻,站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踏出一步,只是这步踏得也并不十分结实,一瞬摇晃的两下叫两人都吓了一跳。
路凌霄忙不迭地伸出胳膊,才堪堪赶在她摔倒前将人挡住。
白嫩的双手握紧横亘在眼前的臂膀,柔顺的布料轻易就被揪出褶皱,他这衣裳的料子不比皇嗣的,这般皱褶不用熨斗熨上几回是平整不了的,周知意窘迫起身,盯着显眼的那块瞧了好一阵子才移开视线。
“殿下还是传轿罢。”此处离着她居住的宫殿不算太远,只是要在此处再缓上一缓怕要等上好一会儿。
他悄悄将手背于身后,回身去看离着不算太远的女官,再回首去看她,见她微微颔首,便知不必再额外吩咐,便有人知晓应当准备些什么,“那在下便先告退了。”
……
皇帝的旨意下得模棱两可,却也不妨碍朝上的人通过各样的本事打听消息,不过短短两日,建邺城中有些眼色的,便都知晓了两朝有意结亲的消息,原本一门心思想将自家孩子送到公主面前,以期能更进一步的,也都歇了心思。
成日在各式宴请之间奔波的日子结束,周知意这才又多出许多空闲,终于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殿下自回了皇上不再去学画,便又将心思放回器乐上了。”侍女将库房搬出来的琵琶一一收回木盒之中,这些都是周知意亲自一点点正好了音的。
她听着是没有什么分别,自家公主却是调得认真,三两日过去,才终于将放在库房落了小半岁灰的器乐调整到自己满意的音调。,“这是怎么能听出分别的?”
“术业有专攻,本公主总该要擅长一样,否则不是叫人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她抱着自己最为喜欢的那把琵琶,随手拨弄了两声,独有的圆润音节滚落而出,甚是悦耳。
这不是最为名贵的那把,却是她最欢喜的一把,多日不练,抱在怀中没有一会儿,她便忍不住轻摇指尖。她是知晓自己的不足的,手下的动作不如此前熟练弹出的曲调自然也不如从前好听。
“一个个垂着脑袋做什么。”她瞧着垂首不敢说话的侍女们不由好笑出声,这样的分别,即便是对曲乐一窍不通的侍女也能听得出来,“果真是一日不练十日空,这么就不练,连你们也能听出大不如前了。”
“殿下已经是京中琵琶之最,便是生疏了,也强过旁人许多。”女官示意垂着脑袋的侍女们先行退下,自己留在殿中安抚周知意,“好在皇后娘娘的生辰还有不少日子,多多练□□能入从前一般。”
周知意不甚在意地拨弄琴弦,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今岁母后的生辰宴,依旧是家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