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日是吉日,喜宴之上若您不出现,陛下一定会担……”
“心”字未出口,门倏地被拉开,截断了侍女的话。
她愣愣盯着将自己关了两天三夜不肯见人的主子,一时语塞。为了让主子开门,她特意准备了许多苦口婆心的哄劝,竟都还没派上用场。
聂清旖认出发呆的正是祁莺儿身边的掌事宫女,素染,自小便侍奉祁莺儿左右,公主出嫁,素染自然也随着当了陪嫁侍女。
素染方才说了许多话,但聂清旖只关心两个字——“吉日”。
她与祁莺儿的婚期在同一日,祁莺儿此时还身着喜服,那素染说的吉日难道是……
聂清旖脑中忽地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试探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以为惹了主子不高兴,素染猛地回过神,结结巴巴作揖请安:“奴、奴婢唐突……奴婢给公主请……”
聂清旖握住她的手臂,将半蹲的素染拉起,急急问:“你说……今日是什么日子?”
素染有些怔忡地望着自家主子,不明所以地如实回答道:“回禀公主,今日是腊月二十,是公主您归宁的吉日啊。”
“二十……”聂清旖口中喃喃,失望地松开手,“已经第三日了吗……我还以为……”
以为苍天垂怜,奢望能回到一切发生之前,一切还有余地……
心中一丝幻想破灭,聂清旖凄凉地笑了起来,究竟是上天给她开了个玩笑,让她换了副身躯苟活于世,却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
三日,莫说去救侯爷和烟霜姐姐,侯府满门此时也已身首异处……留她一缕孤魂在这世上飘零又有何意义?
归宁?
身躯灭,亲不存,家亦毁,孤魂归,何以宁?
聂清旖凄然一笑,她无力地后退,直到撞倒桌椅,人也跟着颓在了地上。
“殿下!”素染惊呼着跑到聂清旖身边,“您没受伤吧?”
见聂清旖怔怔出神,素染忿忿不平自顾自说道:“驸马不顾君臣之礼夫妻之仪,大婚之夜弃您一人离开至今未归……如此轻薄待您,殿下何必为他伤神伤身至此,照奴婢看,不如今日回宫时禀了陛下替您主持公道!”
驸马?
祁莺儿的驸马,是沈岳声……
聂清旖眼睛缓缓转动,挪向素染,似是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婚事不是他费尽心机求来的吗?为何要离开,离开去了哪里?什么重要的事,居然放着公主独守空房几日不归……她听不懂,也想不通。
可转念一想,聂清旖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沈岳声从来一副冷心冷肠,怎么捂都捂不热,若说有什么事能稍稍引得他用心,那也许便是平步青云了。
许是,尙首沈大人,又发现了什么,相比与公主春宵一刻对仕途更有裨益的事情了吧。
就像当初,侯府刚出事,他便迫不及待丢了她,去寻了祁莺儿一样。
如今娶了公主,霞举飞升指日可待,便肆意冷待祁莺儿。
望着身上寸丝不乱的喜服,聂清旖扯了扯唇,那笑容里有怜悯,也有嘲讽。
沈岳声,看来你笃定五公主对你倾心已久,用情至深,不会拿你如何,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否则以皇上对祁莺儿的宠爱,但凡她将委屈诉出一个字,就够你化为齑粉了。聂清旖心中暗道。
祁莺儿纵是刁蛮跋扈了一世,倒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本以为是两情缱绻,酒酽春浓,却怎料……妻子棋子,堂堂津峰五公主,在沈岳声眼里,不过也只是比她聂清旖更有用一点的棋子而已。
无论从前他们三人在感情上有多少纠葛,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是前世的事了,她不在乎,也不必在乎。她无暇可怜祁莺儿,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恨沈岳声,相比那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短暂的怅惘后,聂清旖很快清醒了灵台。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占了这副身躯,可是,既然苍天留她一魂让她顶着祁莺儿的身份活下去,她就不能浪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一切已经不能挽回,但死去的人决不能就这么带着冤屈不明不白的丢了命,她一定要还他们一个清白公道,让谋害之人血债血偿!
聂清旖抬眸,眼神坚毅决绝,随意抹去无用泪水,朱唇微启:“更衣,进宫。”
她正好有疑问,非面见皇帝不可解。
素染被聂清旖眼中陌生的神色震住,但也不敢耽误,迅速起身应道:“是,公主。”
*
“公主銮驾,闲杂避让——”
回宫的车队,按照祁莺儿一贯的喜好,浩浩荡荡。
五公主向来奢靡骄纵,伺候的下人也上行下效,惯于狐假虎威装腔作势。
车撵中,聂清旖本来阖眸梳理着思绪和线索,闻声眉头紧蹙着睁开眼睛。排场如此庞大,已经够让聂清旖心烦了,侍官这趾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