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们离去,走出巷子。
他们村子人口不多,非常穷,风气差,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留下的无非是老人和不成器的年轻人,几步就能撞见一个无业游民。
他想起那个话痨的小面团,眼神四处寻找,可是没人。
额头上似乎有粘稠的东西流下,他摸了一把,不意外看到了血。
他抿唇,转身回了院子。
一月的天,太冷了,他身上只有一件洗得跑棉的外套,水井旁的木盆里泡满沾了屎尿的衣服和被褥,他只看一眼都觉得冻手,却还是合拢掌心,对着哈了口气,将手浸入冰水里。
这滋味很不好受,他冷到牙齿打颤,嘴唇开始泛起青白,可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七年,早麻木了,不值得矫情。
咻——
一个塑料袋被扔到了他的脚边。
周雨寒微愣,抬起头。
林小小趴在槐树的枝桠上,圆滚滚的脸被包在厚重的红色羽绒服中,黝黑的眼珠滴溜溜转,像只穿了小花袄的宠物猪崽儿,稚气的脸上还挂着笑,对他说:“你受伤了。”
她扬起手指:“谢谢你替我解围,袋子里有我家祖传的金创药,能快速止血化淤……哦哦……还有我爸的名片。”
她直勾勾盯着他:“要不你来我家武馆吧,有我爸罩着你,他们不敢动你家人。”
周雨寒垂眸,咽下了嘴边的问句。
如果提令父有用,你刚才还会被堵住抢劫吗?
何况林大勇这名字和武学大家的气质压根不沾边。
他起身走到树下,张开双臂:“下来。”
沉下眼,他补充:“不要在我家树上。”
林小小乐了。
他以为她下不来?
她只是在等他的回答好吧?
区区三米。
周雨寒把手臂举得更高了些,身高两米的他加上臂展足足两米六,能轻松摸到林小小的小腿,他手腕微微用力,将林小小拽到怀中。
距离瞬间拉近,她傻乎乎看向周雨寒,先是整体,而后才是具体的每个五官,他鼻子长得太出色了,唇色也浅,林小小最后才看到他的眼。
他眼底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湿漉漉的,很清澈的浅蓝色,却并不能让人感受到情绪。
林小小很好奇,这么年轻的男生怎么会有这样一双眼?
但周雨寒没给她研究他的机会,下一秒就飞快松开了手,扭头回了家,砰地一声关上门。
好在林小小有武功底子,不然怕是会崴脚。
林小小摸了摸后颈,像颗失落的小土豆,耷拉着脑袋走了。
大车一辆辆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扬起一阵阵灰尘,街边的单身老头视线集中在她这个陌生人的身上,她加快了脚步,心想,这个周雨寒的居住环境有够差的。
还是她家武馆好,建在山头,树茂水秀,空气清新,就是爬山费点劲。
爸爸说这是祖宗们的智慧,毕竟习武是件需要定力的事,不想点办法把弟子们圈住,隔三差五便要失踪几个。
优点:弟子们的确很难跑掉。
缺点同样很明显,林老爹也是圈里的一只。
她没头没脑地想着,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个人跟着她,直到她上了出租车,才放心离去。
她爬上了山,推开武馆的大门,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捶胳膊捶腿。
夜有些深,师兄们都去上晚课了,他们也要学文化课的,武馆里有退休的老教师专门教。
林大勇从二层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她面前,心急问:“闺女,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林小小摇了摇头,林大勇立马丧了老脸,林小小怕他失望,补充道:“不是完全不可能。他家条件不好,棉服上有补丁,房子破破的,妈妈好像有精神问题。我说每个月给他四千津贴,他犹豫了下,但没松口。我明天再去试试。”
“吃饭了没?”
“没……”
小肚子瘪瘪。
林大勇去厨房拿了温着的饭菜摆在桌上,单手撑住下巴,盯着女儿可可爱爱的吃相看。
父女俩围绕着周雨寒嘀嘀咕咕,山中不时响起鸟鸣,气氛平淡温馨,林小小笑得很甜。
如果那扇门没被大哥林月明推开的话,林小小觉得,她这个寒假一定更开心。
林月明是林大勇捡来的流浪儿,因为根骨奇佳被相中,林大勇按照关门弟子的标准培养他,然而林月明在十六岁那年突然说想参加高考,林大勇寻思,考就考呗,他们武馆这些小孩,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学渣,但完整一下人生经历还是可以的。
谁也没想到,林月明考上了一流政法大学,放榜那日,林大勇脸都绿了。
林月明弃武从文,毕业后继续读研,现在是一名大所律师,收入这方面确实比当武夫强,林大勇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