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救下了你。”梅思君一句话总结道,顺便递给周梧一个闷青色的葫芦瓶。
葫芦瓶只有拇指般大小,放在周梧宽大的手掌里如同海上孤舟,他两指夹起才好不容易拔掉软木塞子。
抖得手臂都酸了,勉强倒出一粒黑芝麻般的药丸。
药丸看着虽小,放在掌中却有苹果般的重量,周梧颤抖着手把药给喂进了傅有淮的嘴里。
此时傅有淮的嘴唇已经白得像死了好几天的样子,耷拉着的眼皮也是青得发白,只有虚弱的脉搏证明他还活着,在吃下那粒药丸后,脉搏跳动的迹象明显增强了许多。
周梧看着梅思君点了点头,用眼神道谢。
“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吗?”梅思君问道。
周梧摇头,说道:
“你本性纯良,不会做害人的事。”
“你就这么相信我?”梅思君问道,看了余越一眼。
刚刚周梧毫不犹豫地给傅有淮喂药的时候,余越明显张了张嘴,想跟周梧说些什么。
只是周梧的速度太快了,余越还没来得及阻止,药就进了傅有淮的嘴里。
“所以究竟是不是毒药?”余越问道。
她摸索着傅有淮的袖子,暗掐他的手腕,突然发现他似乎没了心跳,但在听到梅思君的否定回答时,他的脉搏似乎又跳起来了。
看着怀里的傅有淮脸色似乎逐渐红润,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这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刚刚一瞬间失去的心跳,似乎是她自己的。
怎么回事?
或许是师父对徒弟的本能担心罢了,她安慰自己。
将傅有淮交给周梧照顾后,余越便跟着梅思君到屋后的药棚里去帮忙磨药配药,烧火煎药。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大夫。”
余越一手抓着碾轮,一手接过梅思君递过来的药草,将药草丢进碾槽,再抓着碾轮在凹槽里来回碾压。
“噗嗤噗嗤”声中,干草磨成了粉,药香随着泛起的粉尘滑入鼻腔。
“那你为什么杀人?”余越漫不经心地问着,将碾好的药材倒在油纸上,又抓起案板上的一味药材丢了进去,继续碾压。
药炉前捣药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才缓缓停下。
远处飞鸟鸣林,岩下流水击石,梅思君端坐药炉前,摇扇煽火。
“杀人需要理由吗?”梅思君回问,“既然救人都不需要理由的话。”
药炉前的火光映得他满脸红光,他拧起的嘴角漫出一丝邪恶,很快又被无辜的微笑代替。
他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一副人畜无害的好皮囊,就算杀了人,人们也会怀疑真假。
或许那些人真的就是他杀的。
但无所谓了,余越本来就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她只是搞不清楚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你是天行道的吗?”她问。
“散休罢了。小姑父教过我一些天行道的法术,但他不让我随意窥探天机……”
药锅上蒸腾的白汽模糊了他的面容,咕嘟咕嘟的沸腾声中,他的声音也被掩盖,余越只听到他最后说了句:
“连星宿盘都没有的散休,怎么好意思说是天行道呢?”
星宿盘都没有,连命运的轨迹都看不到。
那踏歌楼的毒应该不是他下的,引诱师兄来紫竹林接应的那封信也不是他写的。
他不是她要找的那个天行道,但他又确实会医术,余越还是问了句:
“你会青元针吗?”
将盖子盖回药炉,梅思君搓了搓不小心被烫伤的指腹,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教我。”
“你学不会。”
“你小看我?”
“青元针是天行道最难的一道毒药,不仅需要上百种药材进行调配,而且调配的比例必须分毫不差。”
“这些我都学得会。”余越嘴犟。
“可是药引子在倚花亭,没有洞主的允许,天行道的道修都不可以进入。”
梅思君解释着,却见余越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就放松了。
她似乎并不在意能不能学青元针。
“这么说你手里也没有青元针?”余越问道。
梅思君应了一声“嗯”,随即反应过来。
余越并不是想学青元针,而是想试探他手里有没有青元针。
她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他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你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余越摇头,她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她不想说。
“天行道有种毒叫,做红元针,它和青元相似又相反。相似的是,它们看起来都无色无味,无论加在哪里都让人难以察觉。”
梅思君站在药材架子前,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