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摇着扇子,手里有些犹豫。
她觉得沈寒舟在青州太久了,久到朝廷不起疑这件事本身,都已经引起李妍的怀疑了。
这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三品大员?人没了这么久,除了秦家兄弟来找过之外,他为官的都察院连一封都没有的。
眼瞅三月之后便是大朝会,六品以上文武百官都得入朝觐见。
他沈寒舟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居然没有一点消息?
李妍踩着落在地上如碎金的阳光,着实愁上了。
这人还甩不掉了是吧?
那么一张倾城绝代的面庞,和基本踩在李妍心巴上的气质与儒雅翩然的模样,哎呀,她封心锁爱大半年,才算是坚持住自己,没把他扑倒拉回家做压寨夫人,这要是再让他在眼前晃悠半年。
好家伙,李妍自己都没自信。
“两位大人,这……”
话没说出来,李妍眉心一滞,面前王金和陈火也愣了。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面前的密林中沙沙作响。
“有几十人。”她一把合上扇子,从马车车架下抽出长剑。
三个人背对背站着。
王金道:“我们三个在明处,刘水张木和赵土在暗处。”
“万一不敌,你们俩驾着马车带沈寒舟先走。”李妍轻声说。
“好。”王金没犹豫,点了下头。
他们心照不宣。
不多时,密林里沙沙声更近了。
李妍剑已经握在手心里,正对来源,随时准备动手。
瞬间,浑身是血的姑娘跌跌撞撞从密林里跑出来。
她看到李妍时,两眼缓缓撑大,踉跄两步,唤道:“庄、庄主!”
李妍一滞。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身后飞来一根长箭,自后向前,贯穿心口。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甚至没给人喘息的机会。
前一秒岁月静好,平静无波,后一瞬,那平静皲裂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每个人的心揪起来,捏紧。
姑娘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冒血的箭头。
李妍脑海中嗡一声闷响。
她认得那张脸,是她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姑娘,是她身后六百余人当中的一个。
她顾不得危险,快步奔过去。
可是,人如何跑得赢死亡?
纵然是天生的武者,是担着天下第一名号的人,也追不上死亡袭来的速度。
她轻功一跃,伸出手去。
姑娘望着她,艰难抬手。
李妍焦急地抓过去,却抓不住那个猝然倒下的身影。
她望着李妍,发不出声音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说:山庄没了。
而后,双眼陷入永恒的灰暗之中。
山林里依然有簌簌声传出,李妍提着剑就要冲进去。
王金赶忙道:“李庄主,危险!”
敌在暗,我在明,当然危险。
李妍没回头,她将剑搭在手臂上轻轻擦拭,轻飘飘道:“保护好沈寒舟。”
“李妍!”沈寒舟不知何时从马车里下来,他焦急唤道,“太危险……”
“啊,我知道。”却见李妍侧目回头,勾唇浅笑,“但那是我家啊。”
她说完,飞身一跃,冲进密林里。
沈寒舟面白如纸,提起衣摆就要追过去。
王金和陈火赶忙拦住他:“主子!不可!”
“你在说什么屁话?”沈寒舟凛然威压顿起,死死盯着王金。
但王金一步也不退让,他单膝跪地,两手捧剑:“主子如果要去,杀了王金。”
沈寒舟僵住。
他听着林子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心急如焚,一把拿起王金的剑。
王金视死如归,当即仰头,闭上了眼睛。
沈寒舟更气了。
他咬牙切齿,握着剑绕过王金。
却见暗处刘水飞身而下,也捧着剑跪在地上:“主子若要去,杀了刘水!”
沈寒舟气急。
他一股血往头上冲,登时天旋地转,踉跄两步。
“主子!”
“滚!”沈寒舟手扶着额头,靠在马车上,他大口喘息,艰难指着李妍消失的方向,“王金陈火,你二人去追李妍,务必护她周全。”
说完,他咽一口唾水,耳畔传出嗡嗡声,脸色更差了。
但他话没停:“刘水,你折返回去,通知青州知州林建安。张木即刻起程,回京密告枢密院秦宝臣。”
他越说越艰难,背靠马车,扔下手里的剑。
最后望着眼前溪水,沈寒舟张开嘴,艰难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赵土你驾车,带愚回海西楼,越快越好。”他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