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欧阳理一手端着两壶茶,一手拖着两盘点心,从楼下施施然走上来。
他扫了一眼众人,大家各有想法。
或是惊讶,或是诧异,还有如林建安那般早就饿得眼冒金星,一看到餐盘里的点心,仿佛看到光一样的大喜过望的。
“哪里找来的茶和点心?”秦辰诧异问。
这四面都封闭的曲楼,楼里除了他们说不定还藏着一个杀人凶手,这时候居然冒出两壶热茶和一盘吃食……
端着灯盘的欧阳文,直起身子,他先看看秦辰,又转头看到欧阳理。
也被他手里的东西吓了一跳。
可欧阳理不说话,也不理人,就那么端着,直勾勾看着欧阳文。
欧阳理“啊”一声:“我弟弟手艺不错的,当是现做的。”
众人皆有些惊讶。
欧阳文脸上怔了下,之后当着众人的面,点了下头。
“既然有欧阳家作保,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众人被晾在这楼里半个时辰,没吃没喝,此时见了那茶和点心,就像是猪八戒进了盘丝洞,勾魂。
低头检查尸体的沈寒舟,此刻也站起来,脱掉手套,望向欧阳理。
他口气和缓,极为和善:“看来楼里除了我们,没别人了。”
欧阳理愣了下。
他诧异地左右看一眼,才确定沈寒舟确实是在和他说话。
他仍然不开口,只点头回应。
“原来如此。”沈寒舟了然,颔首微笑。
“哎你……”沈俊扯一把沈寒舟的衣摆,小声说,“江湖险恶,不能轻信。”
他也望着欧阳理,目光中带着几分审慎和打量:“虽然飞龙山庄和欧阳家一向交好,但说到底,我们四人今日都是初见,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能这么草率。”
这一番话从沈俊口中说出来,沈寒舟颇为惊讶。
连带着站在他面前的欧阳理,也露出几分刮目相看的表情。
沈俊蹙眉:“啧,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一旁举着灯盘的欧阳文,单手撸着袖子,表情耐人寻味地插口:“先别说那些了,现在大家都被关在这里,分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眼神示意了一把棺材,“来,沈俊,先帮我把棺材扣上。”
“啊?”沈俊诧异,“我?”
“除了你还有谁啊?”欧阳文把灯盘递给沈寒舟,“沈账房一个书生,抬不动。”
“你弟不是也在……”沈俊话说一半,看到欧阳理手上两个无处放置的餐盘,闭上了嘴,“得,还是我来吧。”
欧阳文和沈俊一起将棺木盖子扣上,把那骇人玩意抬到了楼内另一边。
其余人则将断裂的桌板搬走,从大厅两边的雅室内,抬出来两张方桌,欧阳理手上举了半天的餐盘,这才终于放在桌上。
一众人饿得半死,却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动手。
除了林建安和沈寒舟。
他们两人独树一帜,别具一格,不知怎么就认准了那些吃的喝的没问题。
在其余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林建安一手拿着点心,沈寒舟低头倒出茶。
两个人“以茶代酒”,高举小盏寒暄几句,喝起来了。
见确实没问题,余下众人这才陆陆续续伸出手,吃了起来。
“几位前辈,窗户我们全都查看过,也都试了,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外面顶着,我们出不去。”陆十二拱手,“不知几位前辈,还有那边的诸位官爷,可有什么能脱身的好办法。”
沈俊咬着手里的酥饼,搭话道:“这件事陆兄倒是不用担心,我堂姐就住在对面海西楼,她只要发现我和表哥深夜未归,定然会找过来的,到时她自有办法把我们弄出去。”
陆十二顿时松了口气,拱手道:“那就好。”
他气都还没完全顺出来,沈寒舟一盆冷水倒下来,他插口:“不会。”
“啊?”沈俊诧异。
“我说,她不会来。”沈寒舟望着他,话里无比肯定。
那个她,必然指的就是李妍了。
沈俊更是迷茫了,他头摇晃得像是拨浪鼓:“不可能,她这人确实能把我撂下不管,但是断不会把你扔下不管的。你不见了,她能把整个青州翻过来找好几遍,掘地三尺也得把你寻到。”
沈寒舟听完这番话,眯着眼笑了。
他似乎很是享受这个感觉,眉眼之间的紧迫感舒展许多。
但他还是郑重又干脆地重复了一遍:“她今夜有事,不可能来。”
沈寒舟掰开手里的点心,放进嘴里,如自说自话一般浅笑道:“好不容易有个出去喝酒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沈俊“啊”一声,发现这话很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在沈俊和沈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