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青州,城内繁花绽放。
市集热闹,商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不多时,远处传来几声大喝“回避退让!回避退让!”。
行人大多诧异,回头望去,就见飞龙山庄的马车风驰电掣一般驶来。
驾车人似乎非常着急,站在两匹马后,抬手猛然抽动缰绳,大喊着“架”!
那马车在青石板路上大幅度的摇晃着,车帘摇摆。
不待众人看清里面是坐的是什么人物,便如一道光,嗖一声冲了过去。
马车里,乔七命近乎匍匐在地,手里压着他的箱子。
他恨恨的瞧着端坐的李妍,心中愤懑:这些江湖人真不是人!到底练的什么内功心法,摇晃成这样都不倒的。
李妍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坐在马车里单纯发愁。
如果李姨娘真惨遭毒手一命呜呼,那想要证明沈寒舟是无辜的,就必须找出藏在柴房里的第三个人,让他站出来亲口为沈寒舟作证才行。
只是这谈何容易?
那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都没人看到,只知道是个气息沉稳的成年人。可黎家符合这些特征的仆人,不说一百也有八十,从何找起啊。
马车一路狂奔,半个时辰的车程居然一炷香就跑到了。
于北扯着缰绳猛停下来,正正好,就在黎家广亮大门正前方。
李妍刚撩开车帘还没跳下来,就见府里几个下人正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她忙伸手抓着一个就问:“你们李姨娘呢?”
仆役被她揪着领口,哆哆嗦嗦开口:“啊?啊!李姨娘突发恶疾,人世不醒,我们正要去请大夫!”
李妍没松手,指着马车里:“别跑了,这位是青州神医乔七命,快带我们进去。”
仆役哪听过什么神医乔七命,只是瞧见车里那位是昨夜一副药几根银针就医好黎夫人的大夫,立马不疑有他,领着两人就往里进。
路上,李妍瞧见站在院子里发呆的黎修。
李妍没空理他,提着衣摆和乔七命一路飞奔,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寻不出来。
可能是场面太出乎意料,黎修愣在原地,没动。
黎家院子确实很大,乔七命和李妍跑到李姨娘院子时,气喘吁吁。
院子里只有黎仲在,他看到两人时,那张一直没什么波澜的面颊,难得露出几分惊讶。
“这么快?”他诧异。
不等仆役回答,乔七命撸起袖子就吩咐:“热水,热毛巾。”
说完,大步冲了进去。
李妍抱着他的药箱,也跟在后面。
她从黎仲身旁擦过时,回眸望了他一眼。
这个十九岁的黎家二少爷,依旧从容淡定。
他不着急,只低头想了想,安静站在门口,直到热水被端来,才走进屋里,端着盆子站在乔七命身后,不问也不打扰。
就和昨夜一样,始终置身事外。
李妍瞧着床上被乔七命用银针封了七八个穴道的李姨娘,在看看面色凝重的乔七命:“如何?”
乔七命出口气,手捏着下巴上一嘬小胡子,轻哼了一声:“问题不是很大。”
“不是很大是多大?”李妍心里埋汰他。
事情如此紧急,他还闲的没事卖关子。
乔七命眼睛在黎仲身上扫了下,又看看李妍,这才说:“临时带来的药箱里面东西有限,这病起的急,救得也及时,只是要醒来,少说也得下针十天半个月。”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有咳咳的声音。
黎夫人被黎修搀扶,五月天里披着一件厚袄子,艰难迈过门槛。
她脸色不佳,病态明显:“乔大夫,她……可还好?”
乔七命摇摇头,将刚才的话又复述一遍。
这个过程里,李妍一直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黎仲自始至终沉稳淡然,一点不着急。
而黎夫人看起来是真得着急,她急火攻心,咳的厉害,乔七命还给她把了下脉。
收手后,轻轻摇头示意。
人会演戏,脉象不会,乔七命的意思是,她的着急是假的,演的。
屋里最后一个人是黎修,他蹙眉搀扶着黎夫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关心李姨娘,目光倒是一直落在李妍身上,似乎欲言又止。
李妍全当没看见。
她只觉得如黎家这般高门大户,人情之间竟这般漠然。
最有权利的四个人都在这屋里,一个躺着,一个咳血快咳死了,还有两个小辈,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急切。
片刻之后,黎夫人才叹口气:“那就有劳乔大夫,将李姨娘带回医馆去。”她分外惆怅,“我自知时日无多,两个孩子都尚未能独当一面,如此情况下的黎家,不能没有她。”
乔七命不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