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两人看陆今安的眼神皆带着敬佩之意,公主虽然身份高贵,但刁蛮任性,喜怒无常,也不知于陆今安而言是福是祸。
夏侯曦乖乖认错后,陆今安心中的闷气犹如过眼云烟,一下子消失殆尽。
“公主,奴来背你吧。”她崴了脚,继续走只会让伤势加重。
夏侯曦郁闷地“啊”了一声,心有不甘:“要下山了吗?”
“奴背着你爬上山顶。”在来霞州的这一路上,她都在他耳边念叨着栖霞山的山水风光,今日若是不能如她所愿,恐怕日后会留下遗憾。
他不想她的遗憾和他有关。
夏侯曦一听陆今安要背她上山,欢快地笑道:“好啊。”
她丝毫不担心陆今的体力能否将她顺利背上山顶,只是心安理得地受着。
因着背了一个人,陆今安的速度较之前半程很明显地慢了下来。山路崎岖,他也不敢走太快,怕失足摔了夏侯曦。
一个时辰过去后,陆今安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快速地流失,心脏跳动变快,汗一滴一滴地落下,但他一双手还是牢牢地抱着夏侯曦的大腿处。
“陆今安,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夏侯曦看他汗如雨下,便拿出帕子替他擦汗。
陆今安抬头望了望天空中越来越密集的云,道:“不用,我们快些上山,我怕待会要下雨。”
天气变幻无常,明明上山前还是阳光明媚,这会儿却已经云迷雾锁。眼看山顶就在眼前,夏侯曦也不甘就这么功亏一篑。
她犹豫着提议:“要不你放我下来,换吴侍从背?”
按他这般速度,只怕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
话音刚落,夏侯曦觉得她的大腿被抱得更紧了。
“公主可是嫌我爬得慢?”
夏侯曦实话实说:“是有些。”
夏侯曦这句话似一滴水滴落在陆今安心尖上,泛起阵阵涟漪。他咬紧牙,背着夏侯曦几乎小跑了起来。
夏侯曦看他样子,再次提议:“要不还是换个人背我吧?”
然陆今安又问了同样一句话:“公主可是嫌我爬得慢?”
这下,夏侯曦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奴就是死要面子,宁愿累死也不愿让人瞧不起。
为防他再次加快步伐,增大危险程度,夏侯曦忙道:“不慢,不慢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路再远也有走到的时候,当陆今安看到夏侯曦看着眼前的美景,眉眼弯弯之时,他觉得所有的累和苦都是值得的。
他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笑,笑盈盈的眼中不带任何嘲讽和伪饰,可惜自己不善作画,无法将眼前的美人风光描画下来,只是眼睛一错不错地盼着她,想要将这一瞬牢牢地定格在心中。
她在看山中的风景,而他眼中的风景就是她。
夏侯曦让若紫带了作画的工具,她在栖霞亭的石桌上将宣纸颜料一一摆好,望着眼前仙境描画了起来,而他们则在不远处用着糕点和果子饮。
吴侍从和张侍从趁机将陆今安拉到一旁,悄然道:“你小子有本事啊,竟勾搭上了公主。”
陆今安听到这般粗俗的用词,不动声色地挣开吴侍从搂着他肩膀的手,“公主金枝玉叶,龙章凤姿,不是我等可以俏想的。还请两位注意言辞,以免传出去污了公主的名声。”
吴侍从只当他是假正经,“我在公主身边做事也有三四年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公主向来喜新厌旧,惯是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物。府里曾经也有一个长得很俊俏的小伙子在嘉宁院伺候,但他生了攀枝的心,竟敢对公主表明心意。”
曾经有人对公主表明过心意?那她是否也像对他那样亲过那人?
陆今安脸色深沉:“后来呢?”
“后来啊,公主就将踢出了嘉宁院,府里的人惯是会见菜下碟的,见他失了势,没少给他穿小鞋。”
张侍从是新来的,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那现在这人呢?”
吴侍从努力回想:“听说现在是领着倒粪水的活,真真可惜了这么一个玉人,曾经满身盈香,现在臭气轰天的。我有一回远远看见了他,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臭味,他瞧见了我,倒是低头转身走了。”
陆今安攥紧拳头,他侧头望着不远处正在认真低头作画的夏侯曦,沉思良久。
——
群山环抱,云雾缭绕,醉倒在绵延百里的长河之中。河流波光粼粼,载着群山和白云,浩浩荡荡地汹涌而去。
作完画,夏侯曦用紫檀画筒仔细装好,以防画纸受潮霉变。
两刻钟后,细雨如约而至,随风飘荡在绿色世界中,涤荡着每一寸土地和每一片树叶。
所有人都在亭中躲雨,若紫担心夏侯曦会着凉,还给她披了一件红锦绣梅斗篷。
陆今安看着这蒙蒙细雨,有些担忧会败了她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