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回神,垂眸看向榻上神情恹恹的郑蘅,只得落座榻旁出声:“你现在头还疼吗?”
郑蘅视线迎上裴兰关切目光,摇头应:“已经不疼了。”
“我看你这头疼的毛病应该不是一两日了吧。”裴兰瞧着郑蘅有些苍白的面色,从袖中取出手帕擦拭他额旁细汗,猜不准他是国事而劳神过度,还是因为他幼年遭遇而落下阴影病疾,只得装严肃的试探,“你要是不对我说真话,我现在就赶你出去,以后再也不许你进来!”
郑蘅目光一瞬都不曾移开,怔怔地看着裴兰少见的严肃模样,只得如实应:“过去亦时常发作,只是今日这回较为严重了些,我没想过要骗你。”
梦魇,常年困扰着郑蘅,头疼对于郑蘅反而不那么难以忍受。
“你不是懂医术嘛,怎么不给自己治啊?”裴兰知道郑蘅沉闷寡言,多半是隐忍不发,心里没来由的气他真是藏的极好,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郑蘅不明白裴兰为何听见自己的实话,却仍旧不高兴,只得解释应:“我的医术远不如沈大夫,更何况这等心神损耗之症比寻常疾病难治。”
“你自己不会治,为什么还不找御医?”裴兰要不是见郑蘅现在脸色不好,否则就该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郑蘅墨眸微微黯淡,摇头应:“我不信他们。”
南豫宫廷之中的斗争谋害,实在是太多了。
裴兰一愣,很快明白郑蘅讳疾忌医的原因,不由得联想先前宫廷御医所言。
难道当年厉太子的突然发疯,有可能是被人蓄意下du?
“你知道你的父王当年也有过这些症状吗?”裴兰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郑蘅宁愿自己学医或是硬抗,也不愿意让人诊治了。
封建制度的帝王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利,容易招惹无数人的觊觎。
郑蘅见裴兰突然提及父王,不免心急撑起身的出声解释:“我知道,只是我与父王的病症并不相同,你不要担心。”
所以,郑蘅绝不会像父王一次次伤害母后那般伤害裴兰!
“你躺好,我当然知道啊。”裴兰没想到郑蘅会误会自己的话,探手将他按在榻上,“你的病是心病,而你父王的病,我怀疑是毒,二者自然不同。”
郑蘅震惊裴兰的话,顺从她的动作躺在榻上出声:“你的意思是指父王的疯病是有人蓄意谋害?”
当年郑蘅年岁实在太小了。
母后一直担心父王伤害自己,所以并不常让郑蘅接近精神失常的父王。
而母后死后,郑蘅被老国君留在王宫,至于父王则被迁至宫外太子府静养,更是不知情况。
裴兰见郑蘅似乎并不知情,只得出声:“我以为你一直不让人诊治就是心生怀疑,难道没有得到什么风声?”
“没有,当年是因老国君曾中过毒,所以我才多加小心。”郑蘅知道宫廷之中处处都是杀机四伏,纵使是一国之君亦难以设防,却没料到自己的父王也极有可能是为人所害。
父王,当时只是南豫太子而已,并无实权,什么人会想要致他身败名裂?
“看来你们家是得罪人了啊?”裴兰本以为厉太子被人以毒物谋害就已经够胆大,没想到就连当时的老国君都生命危险。
这不像是奔着夺权,更像灭族复仇之类的剧情。
郑蘅摇头应:“现下还未知,不过你是如何推测怀疑父王之事?”
当初郑蘅没有听老国君提及过半句,更不曾得知关于父王中毒的消息。
所以郑蘅一直都没怀疑过父王发疯的来由。
裴兰便索性与郑蘅交待宫廷御医的话,以及自己假传郑蘅的命令让李将军去跟踪查探,面上满是得意道:“如果这回抓到实证,我可是帮了你大忙!”
“那老御医在宫中享受厚禄数十年,竟生如此杀心,实在该死!”郑蘅听完裴兰话语,顿时勃然大怒,更不禁后怕自己曾让他多次给裴兰诊治,真是大意了。
“你别急着生气,兴许我推测错了呢。”裴兰有些不习惯在自己面前向来沉稳温雅的郑蘅,此刻竟显露出如此强烈杀意,好似一头即将失控的猛兽,让人畏惧。
这实在是太像小说里描述的那位宁杀错不放过的亡国之君了。
郑蘅感受到裴兰的不适,稍稍收敛暴虐性情颔首道:“我见过老御医提及的皂玉花,此花在夜间子时盛开,奇香扑鼻,却只开一个时辰,那时父王极其喜爱,日夜颠倒只为观花开。”
现下想来,父王那时的神智就已经不太清晰。
“看来宫廷御医想给你安排皂玉花,估计是想旧技重施。”裴兰探手拍了拍郑蘅的肩,视线落在他紧皱的眉头,探手,指腹停在他的眉间轻揉,“郑蘅,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建议你最好冷静调查事情原委,毕竟那宫廷御医似乎这么多年只针对你们南豫王室,至少要查清是有什么往事纠纷,好吗?”
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