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杨丰庶的人疯疯癫癫跑过来报案的时候,日子已经进了腊月了。
发现那对儿眼珠子两天了,没有丝毫的线索。夏风朗倒是没有特别着急,稳稳当当的陪见喜玩儿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到了警察局,问了问案情进展。听到任千里说大车轱辘和道一般宽没辙的时,他才笑笑……说,甭急,案子兹要是发了,自然就有线头挑出来。
偏偏就是话音儿刚落,那个秃头男人就脸色煞白的进来了。
杨丰庶看着也就是三十岁出头儿的模样儿,可他自己报出来的年龄却是二十三岁,用任千里的话说就是长得也忒仓促了!
甭管长相如何,人家杨丰庶是来办案的,他的大哥杨丰年失踪已经九天了。
到了警察局,杨丰庶没说多余的,第一句话就说大哥失踪九天了,第二句就是这人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这第三句就是,“官爷,我知道这事儿,兹要是我哥出事儿了,凶手一准儿是他们医院的同僚,周姚!”
“详细说说前后经过,凡事别猜,您把事儿说明白喽,剩下的我们办就成啦!”任千里握着笔看着眼前的报案人说。
“成嘞……我们哥俩儿呀都是单身,住家在灵境胡同儿,大哥打小学医,后来又专务西医,是万辉医院的内科大夫。我是开车行的,弄了几十辆黄包车,算是个糊口的营生。我大哥杨丰年是九天前联系不着的。其实最开始两天,我也没大在意,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医院值个班什么的,也是常事儿。可又过了几天,我就觉着不对劲儿了,这人好几天不着家儿,连个小纸条也没派人送过来,我就琢磨着抽空去医院找找。可您猜怎么着?嘿!人家医院派人过来了,说杨医生好几天没着面儿了,我这一听才慌了……又满世界找了好几天,能找的地儿都找了,也没见着人。您说,一个大活人能跑哪儿去,说是凶多吉少不过分吧?”
任千里刷刷点点把杨丰庶的话记录好,才转头看了看吴清闲,那伙计咳嗽了一声才问:“你刚才说那个叫周姚的是杨丰年的同僚?他在万辉医院是干什么的?”
“哦,周姚不是大夫,在医院里负责药品的采买。那人人品不怎么样,我从来不拿正眼儿看他,都是白眼珠给他。可我大哥和他却是莫逆之交,俩人下棋喝酒时不常的就跟一起玩儿个通宵达旦,可就是……大概二十多天前吧,不到一个月的光景,我看见俩人吵起来了,就跟我家里……”
“哦?为什么吵起来了?”吴清闲问。
“具体因由我倒是不知道,就是看见俩人脸红脖子粗的,当时他们在屋里,我跟外面看见的,只隐约听见几句,好像是因为钱财方面的事情。”
“那之后呢?俩人怎么样了?”
“之后我就没见着过周姚,问我大哥,他也没跟我细说。我琢磨着,这下更好了,吵翻了正好没了来往,也是好事儿。找不见我哥以后,我去过他家一次,可没见着人,他早就成家了,问他媳妇儿说是出门去河间,走了好些日子了。”
“失踪九天……那你在报纸上登寻人广告了吗?”
“登了,可也没个消息……”
杨丰庶说着,递给吴清闲一张照片,说这就是大哥杨丰年。上面的人反倒比杨丰庶显得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西装领结非常精神,眉眼仔细看去,和杨丰庶倒是神似。
“周姚的住家地址在哪儿?”任千里停住笔问。
“在郑王府东夹道33号,您老见着人可千万别留着客气,我大哥的失踪一准和那孙子有关!”
“办案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凡事要的是证据!”任千里倒是没给杨丰庶留客气。
夏风朗靠在椅子里,拿着杨丰庶的笔录看了半天,才皱着眉头说:“这笔录怎么看着不对劲儿呢?”
“哪儿不对劲儿,头儿?”任千里赶紧走上前问。
“不是说你做的不对劲儿,是这个杨丰庶说的话,有奇怪的地方,可到底是哪儿有问题现在还抓不住具体的。”夏风朗指着笔录又说:“咱先去杨丰年家里踅摸踅摸,然后再去郑王府东夹道,反正俩地儿离得不远,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您说……这起失踪案和那对儿眼珠子能有关系吗?”吴清闲看见夏风朗起身,也站起来赶紧问。
“这可不好说,既然现在找不到被害人,那出来的线索就都不能放过,总比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瞎跑强。”穿好大衣,夏风朗又站在桌前,看了那份笔录半天,才带着任千里出了门。
从灵境胡同的西口进去第三家就是杨家兄弟的宅院,刚一打眼儿,夏风朗就知道,这是一处北平标准的四合院。
果然,进门一看,院子是由正房、倒座房、东西厢房围成的中间庭院。因为没有女眷的关系,后边的垂花门也虚掩着,能隐约看见后院石榴树干枯的枝丫。杨丰庶没想到夏风朗他们来的这么快,颇有些惊讶的样子。
夏风朗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又在杨丰庶的指引下,到了杨丰年的卧室。卧室很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