姩姩大脑一片空白,她还没想好要怎样应对,更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在门口等她。
还不待她开口,为首的中年男子就红着眼饱含深情地唤她:“姩姩——”
他生得高大魁梧,面容英俊,穿一身藏红色的长袍,蓄着短须,一双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凤眸里蓄着两泡与他高大威猛形象严重不符的热泪。
姩姩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姩姩,我是舅舅啊——”
高阳王段清竹见她没有反应,忍不住往前迈了几步想去拥抱她。
他身旁面容秀丽雅致的妇人见状悄悄伸手掐住了他的侧腰,使力一拧。
高阳王原本眼含热泪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扭头委屈地盯着自己的王妃。
“别吓着孩子了!”高阳王妃给了他一个眼刀,转头面对姩姩时又换上一副和蔼微笑的样子,“姩姩回来啦,都长成大姑娘了,你走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呢。”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声音也有了些硬咽,转头又对傻站在姩姩身侧的少年嗔怪道:“景臣,快别傻站着了,带着你阿妹进来呀。”
“是,是,阿妹我们先进去吧,你一路过来也该累了,先回去用膳,你的院子都准备好了,要是不合适就跟我说,我。”
苏景臣似乎是激动到有些不知所措,他前言不答后语地说着,眼神在姩姩的裙子角乱瞟,似乎是在掩饰微红的眼眶。
长安城人人传颂的苏家少年郎变成了一个说话磕巴的笨蛋,一点都没有传闻里文能提笔安天下的样子。
姩姩看着这一家子,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来之前的惶恐不安尽数褪去,熟悉感萦绕在心尖。
她开心地抬起胳膊从苏景臣的臂弯处穿过去,像在家时挽着母亲那样挽着他,弯起了好看的眉眼:“好啊阿兄,我们快和舅舅舅母一起回家吧。”
一句话,周围的几个人都红了眼眶。
高阳王有一双儿女,姐姐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就躲在高阳王妃身后,抬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姩姩瞧过去,小姑娘立刻傲娇地高高扬起下巴。
弟弟是个八岁的白嫩的小包子,见着姩姩主动上前去乖乖喊她姐姐。
姩姩摸了摸他的脑袋,牵起他的小手。
谢长薄没有露面,因此他们只以为是景王爷派了侍卫来护送她回府。
一行人没再管注意停在门口的马车,将姩姩围在中间往府里走去。
谢长薄从窗缝隙处看到外面和谐的景象,拧起的眉舒展开来,吩咐赶车的侍卫向皇宫驶去。
马儿啼叫一声,撒开蹄子飞快地往皇宫地方向奔去。
庄严肃穆的深红色宫门前,谢长薄换了一身藏青色的纹鹤窄袖长袍,将身上的兵器尽数留在宫门外,带着侍卫步行进入。
宫中规矩森严,除去御前侍卫,任何人进入都不能携带兵器,不能乘坐马车,即使他是皇子。
谢长薄面色平静,步履匆匆,所经之处不时有宫人对他行礼。
深红色的宫墙好似用血浇铸而成,透着说不出的压抑肃穆。
宣政殿门口守着的太监见到他来急忙向殿内走去,给皇帝禀报。
没多久,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诩满面笑容地从殿里出来对他躬身行礼。
“王爷,陛下请您进殿。”
谢长薄跟着高诩一同走入殿内。
“高公公,父皇近日身子可好?”谢长薄温和地问身旁面容和蔼的上了年纪的太监。
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高诩陪伴皇帝的时间比他们这些皇子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
因此即使是中宫皇后,也会对他客气几分。
“王爷安心,陛下一切都好,前些日子还在担心殿下您过年没回宫,看了您寄来的信十分欢喜,一直在盼着您回来。”高诩笑着回答。
谢长薄桃花眼微扬,眼尾迤出漂亮的弧线。
“劳烦公公。”他浅笑着应道。
高诩看着面前清冷俊秀的少年,心底叹了口气。
谢长薄走进殿内,皇帝就坐在书桌后批阅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
他跪下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
皇帝合上手上的折子,笑着抬头看他,揶揄道:“终于舍得回来了,朕还以为你要在陇西扎根了。”
谢长薄起身,抬了抬眼皮。
父皇这是要把陇西给他作封地的意思。
陇西大多县镇都是穷乡僻壤,三弟去还差不多。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在陇西多次遭遇追杀,险些回不来,幸得上天保佑。”
谢长薄垂着眸子,摆出一副黯然的样子,又添油加醋的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重点描述了他查抄萧家后遭遇的刺杀。
“儿臣真的以为自己要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