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目又涌起了熟悉的悲悯感。
但闻清韶终归不是真正的神佛,她有私欲,尤其是对亲近的人:“那阿爹他能在春节前回来吗?”
“如果顺利的话。”贺余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岳父给你的回信。”
闻清韶眼睛一亮,接过那封信打开,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上面用粗犷的字迹写着“一切安好,勿念——父留”。
因为贺余生说让她先把信写好,等时机到了一并寄出所以她那段时间想起什么就写什么,等和密令一起寄出的时候,已经攒下了十几封,可他却只回了这么一封。
但闻清韶显然极为了解她阿爹的风格,并没有任何的抱怨,只要他一切安好,便是最好的回信了。
“清韶,你不用担心,岳父他一定会胜利凯旋的。”贺余生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安慰。
但在触及到她骤然看向自己的锐利目光时,他猛地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背后汗毛顿时竖起,腰腹也跟着一痉挛,当即就想抽开手就跑,但却被她死死攥住。
“余生,你不是最喜欢和我牵手了吗?”她嘴角扬起甜美的笑容,眼神却极度危险,仿佛他要是不给自己一个解释,她就会用尖牙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为什么要跑?”
贺余生身形一滞,缓缓侧过头来,眼角微微低垂,眉梢隐忍地皱起,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撩开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的袖子,露出一节纱布:“疼。”
“……”闻清韶先是沉默,然后是怀疑,她真的玩得这么过火吗?他手腕的伤已经到了要包扎的地步吗?
贺余生看出了她眼底的怀疑,他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声音哀怨:“清韶之前还说如果我觉得疼了可以告诉你、不许我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我受伤你会心疼的、可如今我告诉你了你却不信我。”
“不、不是——我当然信你!”闻清韶当即抛到那些细微的怀疑,反而开始自我谴责。
之前她总是教育他,让他学会对她表达诉求而不是隐忍痛苦,可他现在终于肯说自己疼了,她却不信他。
她可真是禽兽不如啊。
但想着想着,她又开始为自己开脱——
她现在对力道的把握如火纯青,正常来说必然不会让他受伤,而且她当初说的是,如果她没控制好力道伤到了,他千万不要隐忍而是直接告诉自己,可那天……他也没喊停不是吗?
而且……他手腕被勒出红痕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啊。
但想归这么想,说是肯定不能这么说的。
闻清韶当即改攥为捧,小心翼翼地朝他手腕吹气:“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你很疼吗,要不要再去木音阁看看?”
“……已经不疼了。”她确实过分,但他也确实享受到了,而且这种伤让木老爷看见了,指不定能被他“曲解”成什么样。
“好吧。”闻清韶答道,忽然见他伸手拂过自己耳边,那是一朵凝结的雪花。
她抬头,果然看见天上飘下了雪花,洋洋洒洒,状如鹅毛,比温泉那次大了许多。
“又下雪了。”
闻清韶担心他受凉,给他将大氅拢紧,又带上帽子,他气色渐好的脸隐在狐裘之中。
尴尬的氛围已经打破,贺余生当然选择借坡下驴,他忽而吻了一下她的眼角,一片雪花在被两人的体温融化。
他牵起她的手:“清韶,今天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待在一起。”
闻清韶眨眨眼,故意说:“可你的手……”
“……”贺余生差点把这个忘了,虽然两人心知肚明那点小伤无关紧要,但实在不适合此刻戳破,“我可以不堆,我在旁边给你撑伞。”
“清韶,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闻清韶对上他认真的目光,到底把嗓子里那句“你不是功课很忙吗”咽了下去。
“好吧。”她笑着答应,眉眼弯弯。
但闻清韶显然不能一走了之,她还有事情需要交代。
她转身走向练武场,就看见一群伸长脖子往这里看的女娘们,她们发现她转过身来,便立刻慌乱地散开,故作镇定坦然地捶腿扭腰转脖子,但脸上充满了心虚。
“……”闻清韶略感无语,但转眼想到这是因为自己带着情绪给她们教课造成的,心里又充满了愧疚。
“今天下大雪,休沐一天,你们可以回家了,最近注意保暖,千万别染上风寒,每个人走之前去膳房喝一碗防风黄芪鲫鱼汤吧。”
“好耶!”女娘们顿时欢呼起来,但却没有人着急离开,而是交头接耳了起来。
闻清韶没有在意,叮嘱大娘们维持一下秩序,便转身和贺余生离开了。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一群小尾巴,但她没有管,只专心堆着手下的雪人,而贺余生则安静地站在旁边为她撑伞,那双眼睛里是能把人溺死的深情。
“啊啊啊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