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镇是以观潮之名,哪有丈夫不陪妻子一起的道理?”说着,他怯生生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她的衣袖,像极了一只怕被抛弃的小狗,“而且你答应过我的。”
闻清韶叹了口气:“……好吧,那就一起去。”
贺余生的眉眼肉眼可见地重新展了开来,捏着衣袖的手也改为牵起她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闻清韶怔了一下,从心底里泛起了酸苦,说不上是什么确切的心情,只是突然想找个地方靠一靠歇一歇。
然后她就靠在了贺余生的肩膀上,避开了瘀伤。
贺余生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也没有说话。
两人温存了没多久,门口响起来了敲门声。
“娘子,是我。”屋外传来濯缨的声音。
闻清韶瞬间坐直,然后站了起来:“进来。”
“娘子,这是我刚在院子里捡的。”濯缨抱着浣浣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纸条。
闻清韶立刻上前接了过来,原本望着自己肩膀出神的贺余生也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两人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时辰后独至东街巷潘楼天字二号房。
右下角落款一个字:六。
是原熹。
贺余生自然看清楚了那个“独”字,不待她说,便自己识趣道:“我不去。”
闻清韶用歉意的眼神看他。
“没事,能一起去海宁镇我已经很开心了。”贺余生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苍白的脸恰当地涌上了一抹红色,“正好这两天我把木音阁那边的事情都处理一下。”
“你自己出门要小心。”
“好。”闻清韶点头,对他的体贴感到心安,“二郎,有你真好。”
贺余生揉了揉她的脸:“清韶,对我无需这般客套,只管由着性子来。”
“我还不够由着性子来吗?”闻清韶这下倒是无奈的笑了,若是一个月前的她,这时应该惦记着怎么把他杀人灭口了。
“还需努力。”贺余生也跟着笑了,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他总归是怕她现在是在强撑着。
濯缨早已熟练地背过身,与浣浣相依为命。
半个时辰后,闻清韶穿着普通的丫鬟装低调地出了门。
今天官家的圣旨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伸长了脖子往敦亲王府瞧,就想看看她的笑话。
闻清韶一路往东街巷走,就听见不少人扎堆呢议论此事,言语间俨然把闻父当成了贪赃枉法的大奸臣,恨不得一口一个唾沫把人淹了。
闻清韶按耐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只管弯腰低头地往前走,只当自己真是个出门采买东西的丫鬟。
两刻钟不到,她便到了纸条上约定的潘楼。
“客官,您几位?”有小二迎了出来。
“天字二号房。”她答。
“得嘞,请随小的来。”小二领她到了房外,“你的朋友在里面等你。”
“多谢。”她道完谢,等小二下楼走了,才敲了门。
“谁?”是银杏的声音。
“是我。”
门开了,闻清韶目光略过开门的银杏,落在了屋桌边坐着的另一个人上。
“清韶,怎么提前这么久就来了?”原熹坐在桌前端起一杯茶,仰头冲她笑了一下。
闻清韶也跟着笑了一下,只是看起来有点勉强:“……坐不住。”
“唉。”原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来到她身侧拉着她坐下,“我就知道你早就听说了。”
“真是苦了你了。”说着,她示意一边的海棠替闻清韶斟了杯茶水,“先喝口凉茶,降降火压压惊。”
闻清韶却没有心情寒暄:“阿熹,我想见我阿爹的事……”
原熹的动作顿了一下,笑容微敛,只道:“清韶先喝口茶。”
“没成功对吗?”闻清韶却没动而是直接追问,“阿熹,对吗?”
“……嗯。”原熹撇开脸似乎不忍看她,目光落在茶杯中,清绿的茶水上倒映着她的脸庞,侧脸的轮廓显得颇为冷硬。
“好,我知道了。”闻清韶说完起身就要走。
“清韶。”原熹抬头喊住她,“你要去哪?”
“找别的办法。”闻清韶头也没回地说,“此路不通就寻别的出路。”
但等她走到了门口,却被银杏拦住。
她转身看着桌边坐着的高贵在上的公主:“阿熹,你这是要干什么?”
“清韶,你告诉我你要去哪,我就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