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上次,倾诉衷肠,什么庇佑,什么已在眼前,都是假的!
假的!
他只觉周遭空气都已降到零点,那婢女见公子如此,便识相走开,又听她在不远处小声与谁咬耳朵:“宣妩,你可算来了,公子方才问起你,现在不知怎么了。”
闻景弈转身,只见宣妩拎着木篮,裙摆处湿土泥泞,他快步走过去,不顾宣妩受了伤的左肩拽起她的手臂,一改往日温和,声音也是毫不留情的严肃:“你去了何处!为何现在才到!”
“我——”宣妩挣扎甩开他的手,捂住左肩,疼痛钻心入骨,“我,我方才去了盎春峰,挑了些花种,想来年春天种在院中增添些美好。公子这是何故。”
伤口撕裂,她痛得倒吸凉气,仍是将手中提拎的木篮给他看,篮中放着一箩筐的带着湿土的花苗,她只觉委屈万分,泪流满面。
闻景弈:“当真?”
“自然是真的!”宣妩仰头对视他,“公子为何不相信,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怀疑我,难道我在公子眼中,就是偷鸡摸狗满嘴谎言之辈吗。”
她情绪激动,眼泪像断了线了珍珠,却仍是不卑不亢,闻景弈看她,虽依然心有疑虑却还是松了口:“方才是有刺客偷听,当时只有你刚走,如今又回来都这样晚,所以我才——”
“所以公子才怀疑我。”宣妩擦了眼泪,收了生气的模样,“公子该知道的,我连剑都举不起来……怎么可能是我…”
闻景弈点头,抽出手帕递到她手上:“今日是我唐突,往后,我定不再冤枉你。”
宣妩诧异抬头,又突得上前抱住他的脖子,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绝不会怪公子的。”她望向大门口,扯出嘴角,那里站着一个身影。
不远处,宋流光驻在原地。
闻景弈被她这一抱怔住了,却有茉莉花香窜到鼻尖,纵然好闻却还是默默推离了她,轻咳了一声道:“你心经刚拿到手,初练时会有异感,我先帮你运功试试。”
她跟他进了门,打坐于蒲团之上,心中默念祈锦心经口诀,不多时身后有暖流传过,接着便是无尽的寒意,寒意随着经络传送四肢,胸口也是一阵阵的刺痛,喉咙冒出一丝腥甜,宣妩强压下去,直至小腹部感觉要被开膛破肚一般,她终憋不住喷出第一口血,接着又是伏在地上一口一口的鲜血。
“宣妩!”闻景弈惊呼一声,上前点住止血穴,查探她脉搏,她体内尽是祈锦内力,深厚绵远,却不知为何,叫她如此难受。
宣妩痛得欲要昏死过去,强撑着道:“我体弱,自是招架不住这祈锦内力,真是枉费公子一片好心,公子先离去吧,我自己好好歇歇。”
闻景弈见她这样,只得离开,见他走后,宣妩支起身子拔掉头上的发钗,闭眼咬牙,划破自己手腕,又解了止血穴,鲜血登时喷涌而出。
她只觉肺腑的翻涌都逐渐平静下来,手腕的伤已悄然愈合,再把脉,祈锦内力都已泄的差不多了,疼痛也止了。
案上的初卷还翻在那里,她又拿过试着默念打坐了几遍,每每祈锦内力将成的时候身体总有异样,虽不及方才的排山倒海。
门吱嘎被推开,几位婢女端着大大小小的药材送到她面前,又有人来洒扫,宣妩也帮忙收拾,用纸盖在那一盏腥血的杯子上洒在花圃中,再往回走,已是头晕目眩,她倚靠在门边闭目喘息,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突然伸过来将她拦腰扶起,她定睛一看,却是南冶。
“是公子叫我来的,你不必在意太多。”宣妩听言如此,稍才放了放心,又听南冶继续道:“宣妩姑娘,你实在……太轻了些。”
宣妩尬色,被他扶着置于床榻上,有人递上一碗熬得浓稠的褐色汤药,她皱眉只喝了一口,口中酸涩,下一秒只觉身体绵软,昏睡在榻上。
闻景弈自门外走来。
他上前点住她耳边额中手腕上的穴位,搭在她脉搏细细探查,脉若浮游,虚滑无力,方才为她输的祈锦内力也不知怎的流失了。榻上的人阖眼轻闭,睫毛弯卷扫下一片阴影,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
闻景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南冶:“难道真不是她。”
闻景弈摇头,目光扫在熟睡的人身上,思绪却飘得远了。分明下午时,他还答应了再不疑她,如今设计下药,明明答案已在眼前,他还这般疑心不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愧意,这种愧意,是他从未有过的。
“你先出去吧。”
待屋内安静,他给她掖好被角,而后坐在一旁,只是静静望着她。
青眉媚目,瑰色微唇,这是让人只一眼就能领略到的美。
“阿妩……”
“呼”,一声烛灭,西暖阁响了又静。
夜幕时分。
角习浔在屋檐之上等得久了,他手中寒鸦已去了三次又回来,宣妩才踩着脚印来。
“你深夜唤我,所为何事。”角习浔抚摸着肩上黑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