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人?我就是个做小本买卖的,怎么可能和姚大人有什么瓜葛?”
知他不会轻易说实话,萧况逢也不兜圈子,抬手摁着刀锋就往胳膊里割,刀刃瞬间划破布料,血渗出来,另一手用布堵住高知胜的叫喊。
“说,还是不说,你好好决定。”
强烈的恐惧将高知胜淹没,痛觉往往会让人在第一时间寻求解脱的可能。他面色惨白地,慌乱点头,口中呜呜作响。
布被拔出来。
“我和姚大人就是……交易了卖绢的事,他让百姓到我这来高价买绢,我分七成的钱给他,其他真的没了。”
“七成的钱,你心甘情愿给?”
“他是官老爷啊,我一个商人哪里不敢……疼疼疼!!我说,我说!”刀刃深深砍进胳膊,高知胜脸上血色尽失,“我,问他买了官……只要给他钱,我弟弟就能在京城里谋个好职位。”
难怪高知明一介无能之人却能做上礼部员外郎,原来不止是沾了先皇后远亲的光。
萧况逢面无表情:“可他死了。”
“那是他自己不争气,跟我没关系啊。”
“官员中参与此事的还有谁?”
在萧况逢逼迫下,高知胜吐出几个名字,都是金陵各县的地方官员,官职不大,却渗透至各个角落。
但光是这些名字不足以让陛下派他秘密前来。
“京师之中,可有同谋?”
高知胜嘴角肉眼可见地一抽搐,透过皮肉传出浓烈的畏惧。他支支吾吾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无论萧况逢如何将匕首刺入,高知胜都忍着痛,好像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比说出名字的后果更令人折磨。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死时,萧况逢忽然抽回匕首。
“你可知我是谁?”
高知胜恍恍惚惚地,说不知道。
“我姓萧,你该探过高知明的狱,应当认识我。”
“萧…你是萧况逢?”高知胜不敢置信。
“陛下派我来金陵探查丝绢税一案,你逃不掉,姚徵逃不掉,他背后的人也逃不掉。但若你供出幕后的名字,我可留你全家一条性命。”
萧况逢的语气淡淡的,像是给足了高知胜做选择的机会。可他知道,高知胜家中还有几个孩子,小的不过刚满月,他贪财却爱子,不会拒绝。
“你不说,没人能保住他们。姚徵自身难保,你觉得他还会救你吗?”
高知胜脸上透出绝望的茫然。
“我说了的话,真的能饶我全家人的命吗?”
“可以。”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高知胜喉咙干涩,“但我知道他是司礼监的人。”
这个答案萧况逢竟不算意外,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司礼监的事我怎么敢问啊,都是官老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绢也不是我非想卖的,我能赚多少钱啊,还不是都进了那些官员的口袋里。”
“可有字据?”
“没有,所有字面上的东西都在姚徵那里,我这什么都没有。大人你相信我,我真的——”
声音戛然而止,高知胜被一掌打晕昏倒在地。
萧况逢起身,擦干净短刀上的血迹藏回袖中,看也没看地上的人,径直推门出去。
此地偏僻,姚府人都在前院忙碌,一时半刻不会有人发现。
走出屋后,萧况逢没有回席上。
他趁着无人进了姚徵书房,想借此机会找到罪证。但翻过抽屉、桌面,都只找到些临摹的废纸,毫无有用的东西。
姚徵不许人靠近书房,此地绝非如此简单。
萧况逢四处搜查,转身时看到博古架中央的一尊小佛像。姚徵信佛,求佛,将佛像摆在这个位置正常,但他敏锐地觉得奇怪。
跨步上前。
提起佛像时感受到一股阻力,目光一凛,转动佛像。
咔哒一声,脚下所踩的木板翘起角。
果然!
里面藏着的,皆是姚徵和各富商来往交易的书信,算不得罪证,但拼拼凑凑起来却能将整件事还原。
姚徵连同臬司衙门几位大人不仅让百姓高价买绢,还让富商们故意以“优绢钱”的名义私下向百姓征收额外的费用,若不缴优绢钱,则不能向这些丝绢大户买绢。百姓卖粮换绢,还要给出大量优绢钱,乃至必须倾家荡产才能达标。
而倘若有百姓不肯去这些富商家中买绢,去了别地,就会暗地命人毁其庄稼,逼他们典妻卖子,家破人亡。
官商勾结,百姓无从伸冤,只能一年年用高价的钱去买不值当的绢,最后守着田地却饿死家中。
萧况逢手背青筋鼓起,愤怒充斥胸口。
他忍着愤慨,继续将纸翻到最后。
最底下还有一封信,是从京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