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慕少衡说完,“不过被那伙强盗抢去了。”
东家完全不信,嘲讽道:“慕哥儿压根就没在我这处当过东西,这才没有当票,却说是被盗贼抢了去?”
“慕少衡,你可还有旁的证据?”县丞问道。
慕少衡摇头,道:“没了。”
“此事还得细细盘查,先将此报与州官,待州官答复,再判你二人之罪。至于旁人,则尽快散去吧。退堂!”县丞道。
县丞盛阜年近五十,才凑钱捐了个官。可他对做官这事却是一窍不通的,只知公正严明,却不晓他这样的县丞,是没有权力审问秀才,更没有权力对秀才进行惩罚。这些事情都得上报州府才是。他私自决断,若是追责下来,恐怕官位不保。
也难怪之前他拍惊堂木的时候,县尉一个劲儿地朝他使眼色。
不过,这次他学乖了。希望慕少衡不会与他计较。
慕少衡可不是一般的秀才,而是秀才中的第一名——解元。何况按照盛荣国律,他不愿与张嫣成婚,退还结亲信物便可。
他真真是被自己那群酒肉朋友坑了一大顿。若非他们怂恿,他才不会知晓张嫣、慕少衡、林蓁之事,不会知晓张嫣有多贤良淑德、林蓁有多不守妇道、慕少衡有多有眼无珠,不会如此愤怒,势要为张嫣出气立威,最终,也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局面。
*
“公子,他们出了县衙,县丞并未判他们的罪。”林辰的属下狗儿道。
身穿藏蓝长衫,皮肤白皙、五官柔和,看着很是翩翩公子的男子道:“我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他们因银钱之事被罚,而是因银钱之事被杀头。木儿那边可准备好了?”
此人正是林辰。少时因父母双亡四处流浪,被走镖的林平救回林氏镖局,取名林辰。
林辰逐渐成长为林平的左膀右臂,结识了许多有权有势的人。
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只认林平。而林平又不愿意违心地跟他们做违背原则的生意。林辰要跟那些人做生意,就得是林氏镖局的未来掌权人。他设法让林平将女儿嫁给自己,没成;又想害死林蓁,没成;便想害死林平。
“公子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收网。”狗二道。
林辰微微笑着,如沐春风的脸下面,却藏了尤其歹毒的心。他想着自己的宏图大计,心道:林蓁,这是你自找的。若当初你嫁与我,你们林家人,便都不用死。哼,还想诓他去县衙利用他。现下,他对她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留了。
他望向平于县城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穿过一座座院子,便是平于县衙门。
此时,林蓁蓁与慕少衡已出衙门。
林蓁蓁通过孙二得知,男子悔婚不比女子,女子悔婚要被仗责,男子悔婚则只需退还信物即可。
慕少衡熟读三书六礼,她不信慕少衡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或许,他只是想有一个理由,弥补对张嫣的亏欠。
可这个理由,却把她坑得好惨。
张嫣长叹一声,刚想说话,便见木儿匆匆跑进县衙。不等她弄清事情原委,衙卫再次将她与慕少衡,并着孙二,一起押进公堂。
林蓁蓁跪在公堂里,心道:这县老爷真是的,一会儿抓、一会儿放,明明都已经将他们放走,怎现在又将他们抓回来了。
“大人,我家中还有——”
“肃静!”县丞换了一副铁面无私的脸色,完全不像刚才。
衙卫们齐齐敲着水火棍道:“威——武——”
“大人——”
“啪!”
县丞铁青着一张脸,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此时,殿外原本在小声喧哗的人们也安静下来。整个县衙,就连书上的鸟雀都被这一声惊堂木震住了。
“林赵氏,昨日你可派孙二去了林氏镖局?”县丞问道。
“是。”林蓁蓁回道,“昨日有事,便让孙二去了镖局一趟。”
昨日她让孙二会镖局,是为了去林辰屋内找些证据。先前他们没有查到任何有用信息,林蓁便想从林辰在林氏镖局的宿处入手。不过,也没找到什么证据。
“为何你不亲自回家?”县丞问道。
林蓁蓁望向木儿,心里顿时明白,这个木儿并不跟她一条心。
“我有旁的事情。”林蓁蓁道。
“那你为何让孙二送茶点给林赵氏?”县丞问道。
“大人明鉴,我昨日从未送过茶点。”孙二道。
“来啊,将赵三带进来。”县丞道。
赵三走进堂内,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道:“大人明鉴,昨日我与孙二一齐到了城中。孙二先回府,差我去和记点心铺子订一笼点心。我没想到,那笼点心竟会要了老爷和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