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
就像现在,他虽然心里着急,可嘴上只是不断重复,让安留花别叫自己姐夫。
安留花呢,还是那样子,歪着头问:“姐夫,你怎么不跟我姐走。”
微生瑞脸上的笑已经没有了,只有表情还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这次看懂了安留花说的话。
他摇摇头,看到从安家大院那边走过来一个一瘸一拐的人,说道:“我跟你姐不一样,快回去吧。”
他指着那边一拐一拐的人,安留花也看到了那个人,她把嘴巴一撇,忽然就哭了出来:“我姐走了,你为什么不跟我姐走,你真笨。”
微生瑞眼睛还看着那个走过来的人,根本没听到安留花说话,也不知道她哭了。
因为安留月嫁了人,微生瑞的打铁铺子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他还跟往常一样,在炉灶锤炼台两边来回转,可是眼睛总是会盯着放在那边的小马扎上看。
这个小马扎做了有几年了,本来是新鲜的黄白木头色,现在已经变成的灰黄色。
昨天的这时候,这张马扎上还坐着一个人,两张嘴皮子叭叭叭的说话。
有时候他能看懂说什么,有时候又看不懂。
其实安留月在的时候,他说话也不多的,聋了之后,连说话的欲,望也随之减少,在跟安留月熟悉之前,他一年都说不了两几句话。
安留月有时候会说他闷,微生瑞觉得自己不闷,他记得小时候他是很爱说话的,他爷还说过他是个话唠。
要不是因为听不见了,他现在的话肯定要比安留月多的。
这是微生瑞之前跟安留月说过的话。
他还记得那天,安留月笑着,边说边跟他比划:“你比刚来的时候,话多多了。”
今天没来人,晚上微生瑞把摆起来的铁具一一收了,来到铺子后面喂了一遍圈起来的鸡,就着昨天的炒的咸菜,对付了几口,回屋睡觉。
夜里的时候,他惯常又醒了一次,来到前面铺面,看了下炉灶里的火,又添了两块炭。
已经四月了,白日温度还算可以,晚上却还是有冷意的。
他又一次看到那张放在角落里的小马扎,这一次,他在马扎上坐了一会才回去睡觉。
清晨微光才露,院里的那只公鸡就开了嗓子。
微生瑞推门出来之后,还是先去看了铺子里的炉火,这是他的习惯了,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炉火。
他的脚步跟往常一样,却在掀开门帘的时候顿住。
他的炉灶是正对着他这边,中间还隔着锤炼台。
透过锤炼台,可以看到小半个红色的背影,缩在灶台边上。
他疑呼自己眼花了,往前走了几步,那小半个身影慢慢露出全部来。
“安留月。”他张嘴叫了出来。
他的声音本来就大,刚刚这一嗓子就更大了,一下子就将窝在炉台边的安留月吵醒。
她揉着眼坐起来,朝微生瑞打了个招呼:“你醒了啊。”
微生瑞眼中的惊讶还没褪去,他道:“你怎么在这?”
“跑回来的呗。”安留月生伸了个懒腰,拍拍身上的灰。
微生瑞对她的这句话没看懂,不过他也猜到。
昨天是安留月出嫁的日子,可是她却跑了出来,想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视线一直都放在安留月的身上,她躺着的时候,还没看出什么,现在她坐起来,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安留月的脸是肿的,头发也散着,就连身上的红嫁衣,也皱巴巴的,尤其是心口那一块,崩了线,像是被什么扯烂一样。
“你跟他打架了?”微生瑞猜测。
安留月理理自己的头发,把脸正对着微生瑞,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后悔了,黄家那一家王八蛋,我才进门就给我下马威,黄永安他娘还骂我是赔钱货,还让他儿子打我,黄永安那个不要脸的,竟然帮着他娘对付我,气死我了。”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嘴巴动得太快,微生瑞只看出王八蛋,打我等字眼。
他皱起了眉,盯着安留月好半晌,默默转身走了。
安留月嘴上叫了一声:“你去哪,我还没说完呢。”站起来,跟着微生瑞往后院走。
等她走到微生瑞住的屋子门口,微生瑞已经往外走了,他的手里还拿了一瓶药酒。
安留月知道这是给她的,伸手接过来,倒了一点往脸上揉。
微生瑞在旁看着,脸上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看。
安留月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过他这样子,不禁笑起来:“干嘛呀,你放心,我没吃亏,我把黄永安那软,蛋的头给打烂了。”她手指着自己的后脑,配合自己说出的话。
微生瑞大概是明白她说的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点,正要说什么,眼睛向下一瞥,看到安留月光着的两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