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溪只着一身白袍,与平时衣袍的年轻之色天壤之别,更显沉稳。
在场之人都沉默这着,贺成溪性格极好,与人相处和善又俏皮。军中的亲兵,贺云州还有妍娘,甚至于玉京山上下来的小道童们都处得亲善,此刻都为他担忧。
一件白衫回归人之最初,只是腰间挂着妍娘送他的平安符,成了唯一的花色。
妍娘眼中已然湿润,只盼着自己从极海带来的那一枚玉珠能够帮到他。一旁站的贺云州却着与平常不同,一身槿紫色满绣金纹的华贵外衣,紫金发冠上横一只翠玉镶宝双龙簪。
“大哥,这件衣裳就送给你了。你看嫂子看了都分不开眼。”气氛过于沉重,贺成溪俏皮道。
“这可是母亲准备给我加冠时用的,大哥你要保护好它。”他十四岁就进了边疆戍守,连着三年唯有哥哥成亲时回去了一趟。
王府的夫人怕赶不上儿子的加冠礼,便把衣裳礼器全部送到了边疆。若是回不了京城,就让军中有德望的老者为他行加冠礼。
这一趟,他抱了必死的决心,也要让九重天上的神仙下凡救世。受人香火者,怎能束手旁观信徒的苦难。
“三年之后,我给你加冠。”贺云州道。
刚入凡尘时,他尚且不愿与太多的人打交道,人事交谈都让他觉得累赘。
时间长了,他能感受到贺成溪一颗赤诚的心。
时辰到了,天空中的云团散尽,玉京山顶的天门大开,一道细线联通塔顶,佛陀舍利发出淡淡的金光。
要入塔了,贺成溪的目光越过众人,往西方尽头看去。那个方向是通州城,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地平线。
他要进去了,亲属俱在,唯有挚友还在远方。
通州城内,冥河中早没了身份的幽魂游荡其中,城内没有日光,雾蒙蒙的一片沉在阴冷的月光中,惨白却有没有雾气遮蔽。尸体遍布全城,城内居民无一幸免。
五千精兵守在通州城与外界的分界线上,城内枯魂哀鸣声传来,城外守着一群循着血腥味而来的妖界鸦群。
“殿下,喝点水吧。”
呈上来的水浑浊不堪,刺鼻的血腥味从碗中传来。一双纤长玉手伸出,却并无一丝养尊处优的坏毛病。
他饮下,从嘴角洇出一丝粉色的水来。
他们早已弹尽粮绝,周围十里最干净的饮水也混着腐尸血水。
“把我的粮食也分给将士们,作战不易,要一视同仁。”
有鸦群飞过,长剑一闪便刺中一只道行浅薄的乌鸦,耷拉着翅膀被扔进火坑,一会儿便传来一股刺鼻的气味。
养尊处优的人撕下一对焦烬放入口中,将剩下的分给周围的士兵。
东方,那是他们来时的地方。有繁华的都城,水源丰富的鱼米之乡,有妻儿家人,远远看去,是无尽黑暗尽头的一抹白 。
一早他便捏了决,不知那只纸鹤能否将他的话带到。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城外的鸦群又开始进攻了,利喙尖爪勾住软甲直入肌理。
当作人杰,月光下他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投入黑色的鸦群中。
“杀!”隐隐能听见剑锋入肉,是上百个人族以血肉之躯顽抗的声音。
玉京山下,时辰已到,贺成溪收回目光。他到底有些漠落,通州路远,或许一别再不想见了。
他的太子殿下,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现在可还好?
塔门展开,琳琅珠玑闪得人睁不开眼。金银做的地板闪着寒光,不近人情得很。
一只纸鹤飞过,停在他微微抬起的那只脚背上。
贺成溪背着众人,阳光正好洒下暖洋洋的一片金光。纸鹤停顿片刻离去,四周静得能听见玉京山上的风雪声。
贺成溪的肩膀却微微抖动起来,就在那片阳光下,他转身。
“大哥?”他笑的开怀,没有掺杂任何杂质,连同之前隐隐的不安和恐惧都一同消失。
这是一个属于十七岁的少年将军的恣意。
“我是一个好将军吧!”不是疑问,而是骄傲的肯定。
不等贺云州作声,他迅速进了塔,两扇坠宝门合上。
造塔的骑兵连夜赶回通州城,镇上的百姓却觉得这是一件冒犯神仙的事。射天门之后玉京山顶飘起的大雪,让久居于此的居民觉得是天谴,从贺成溪进塔那日起,他们便小心翼翼观察着每日的情况。
妍娘送来茶水,将贺云州额前的冷汗擦去。
这些日子她越发觉得贺云州不正常,以前是整日整日不睡也无事,如今一睡便醒不了,尤其在她身边时,如同昏迷一般。
她去药馆寻了补药,一盅盅的炖好送过去。贺云州虽然知道那些症状都是神魂离体的原因,可也不愿拂了她的意,也便喝了下去。
他如往常一样在塔外,尝试着用法力联通塔内外,让贺成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