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中榜
七日后 扬州
“出榜了！出榜了！”人群攘攘熙熙围着那面布告墙，官吏刚贴上皇榜，人群便如潮水般涌来堵得水泄不通。
“中了！中了！”有人欣喜若狂，回去的路上连腿都是抖的；有的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布告，布告墙前充斥着极端的悲喜。
金子晏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寻找着自己的姓名，终于将视线定格在了一百多甲的位置。
“哎，下次又要重考了。”金子晏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自己之前虽然被许折尧的话所触动想当一名好官。可是就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态度想要几个月内就突飞猛进实在是说不过去。
比起这个…金子晏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拜托哥监督自己，不对，或许让李姐姐监督自己更有效果，也更有动力。
想到这，他心情愉快地笑了笑，开始在榜单上寻找许折尧的名字。
“说起来，许兄之前明明不是说自己很早就没上学了吗？”金子晏小声嘀咕着，他这时好像才意识到许折尧与自己一起去科举这件事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不过也只是一点，没一会儿他就干脆不想了，开始寻找许折尧的名字，心里希望许折尧的排名不会太难看。
“两百甲没有，三百甲…没有，四百甲…”一直从晌午找到落日，金子晏眼睛都快找花了，连个影儿都没瞧见。
“找不到名字就是彻底落了榜的。”金无恙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年的复试都没资格参加。”
金子晏心里不免失落，本来还希望着许兄明年能与自己一起重考呢。
“再等等行吗？我前一百的还没找。”金子晏转身继续搜寻着，手指一点点上划，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找到了！这是第……”金子晏在看清榜次的那一刻彻底呆住了：“我去…”
次日
许折尧今日起了个早，扎了一个利落束发便准备出门。昨日听说布告前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便打算今日早些来看。
还没到门口，他便听到了姚管家的声音：“金公子，有事何不进去说？”
金公子？许折尧加快了脚步，走出门外便看见一人正蹲在门外，脑袋埋在膝盖里。
“金兄？”许折尧试探性地上前问了一声：“是你吗？”
果不其然，那人闻声抬头，正是前几日一同去科考的金子晏。不过金子晏的神色有些憔悴，眼下一片乌青，活像是被抽去了精气。
“你怎么…”许折尧话还未说完，便被金子晏的一个猛扑给吓了一跳。
“许兄，你教教我怎么学吧，我想拜你为师！”金子晏一脸恳切地抓着许折尧的肩膀，脸都快怼到一起了。
“那个，你先冷静。”许折尧先将人移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才看向金子晏问道：“为何会想拜我为师，金大公子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
金子晏撇了撇嘴：“我哥他未免太古板了，跟他一起学我犯困。”而后他又有些激动道：“我本想昨日就告诉许兄你甲次的，可是不知道你的住所。”
“今日忽然想起那日你送信的小姐好像是秦家小姐，便寻来了。”金子晏一脸好奇：“话说许兄你怎么会住在这？”
“我已婚配，秦小姐是我的妻子。”
金子晏点头：“哦，原来如此。”随后他又一脸震惊地问：“妻子？这么说来许兄你就是那位秦家赘婿？”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金子晏脚步有些虚浮，显然他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许折尧想要上前搀扶一下，被他制止了：“这点小事算什么？”随后金子晏看向许折尧：“对了许兄，我们在说什么来着？”
“哦对，拜师！”金子晏此刻似乎终于想起了要紧事：“许兄你太厉害了，第一次考就上榜了！还是探花！”
许折尧一惊，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他获得了自由，马上就可以带着母亲远走高飞重新开始生活了。
有安心，有如释重负，也有那么一丝浅淡的惆怅。许折尧不明白这抹惆怅从何而来，或许是久违的轻松生活，或许是酒楼中惬意的闲谈，又或许……
不过都不重要了，毕竟就算他自己不愿意走，人家也不乐意让他留下。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自觉离开给自己留些体面。
……
为了让金子晏相信自己实在不适合当他的老师，许折尧将他带来了书房，并给他看了这几个月抄写的书卷。
果不其然，金子晏在看完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好久。就在许折尧以为他终于要放弃时，少年忽然抱拳朝他鞠了一躬。
“许兄，你就收了我吧，我真的很想学你这样的耐力与决心！”
许折尧被这一躬吓得后撤一步，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将脚收回来。将金子晏拉起：“我可以监督你一段时间，但是以后你就得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