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萝丝,不要再在别人面前说漏嘴了,尤其是在教廷的人以及陛下面前。”
“我在那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萝丝。很抱歉,我一直没有说,这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帝姬的眼中溢满萝丝看不懂的神色,那似乎是愧疚,又好像是一个苍老的长辈在透过帝姬的眼睛看着她,“抱歉……因为我有很多的猜想,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总之不要太担心,这是圣女陛下的安排。”
圣女陛下的安排……
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劳罗拉家族是被圣女选中的,学习神语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帝国翻译圣女留下的神谕。萝丝曾经问过自己的母亲,翻译神谕难道不是教会祭司的责任和权限?可那个时候的母亲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又或者她自己也并不知道——因为这样的话,只不过是从上一代传下来,再由她传达给自己的下一代罢了。
“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么多,萝丝。”那时母亲满是茧子的手轻轻揉着萝丝的头发,这是她很少做的。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乃至说话的方式,都令那个时候的萝丝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我们是帝国的红毛狼,是圣女陛下亲封的、只忠诚于圣女陛下的烈犬。圣女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有她的道理,我们人类是没有办法参透神明看到的想到的一切的——就像站在山脚下的人没有办法像站在山顶上的人一样看到那么辽阔的景色一样。烈犬要做的只是执行命令,萝丝,不要质疑圣女陛下的命令。”
那么此刻也是圣女陛下的安排吗?
“是圣女陛下告诉我的。”帝姬仿佛是看出了萝丝在想什么,她直接了当地肯定了这一点,“所以请不要担心了。”
“那您之前忽然晕倒……”
“是因为我自己激发了魔力。”星缇纱的语气很平常,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萝丝那仿佛被读心一样的惊诧,在对方吃惊的目光中就又丢下一个更大的炸弹,“我没有梦到什么温西卡,也没有被恶魔强行激发魔力。是我自己选择的金属属性魔法,不过这也是秘密,请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是在用秘密换秘密。
萝丝的身形陡然下沉——不,是她跪了下去。她又一次匍匐在帝姬的跟前,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将刀刃抵在自己的小拇指关节上。
“您干什么!?”
帝姬慌乱的声音从头顶落到耳边,一双细白的小手抓着萝丝的两边手腕将刀子从她的左手上拉开。
“您看看您自己的手!好端端的您自残干什么!?快快快过来坐这我给包扎一下……”
“殿下,我……臣这是谢罪啊,怎么了吗?”萝丝看着帝姬的目光显得很疑惑,仿佛星缇纱才是那个忽然做出奇怪举动的人。尽管她因为手上的血口疼得直想皱眉,可还是竭尽全力保持着平稳的神色向帝姬解释——尽管这理应是很多余的,“因为臣是不可以让您和臣互相交换秘密的啊,这是……是、是僭越的啊,所以……”
“所以您要切了自己的小拇指!?”星缇纱抓着萝丝的肩膀大吼着打断了她的话,“交换秘密是我的主意,你切什么切?!您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您——您都不想一下万一我说的是假话呢?!万一我只不过是随口胡扯的在骗取你的信任呢?!”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萝丝疑惑地看着星缇纱,“您不会这么做的。”
“啊?”
星缇纱看着萝丝,准备好的所有攻心方案被这两句话完全打乱。又或者在方才她就已经开始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逢场作戏还是真的满心焦急,星缇纱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内心一团乱麻。
萝丝说得太诚恳了,她的蓝眼睛太诚恳了。那甚至不能叫做诚恳,星缇纱甚至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她。那简直就是猎犬看着主人的目光,是只需要等待并执行命令优秀猎犬的目光。
星缇纱咽了一口唾沫,她才发现自己几乎在这目光中忘记了呼吸。她低下头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心跳,压下脑中纷乱的思绪。许久——也可能只不过是片刻后,她抬起头。
“抱歉……但是请不要这样做。把手给我——我的意思是伸过来!请让我给您包扎一下,然后我们就下楼吃东西吧。”
星缇纱看着萝丝的眼睛,刚才她要是语速慢一些萝丝已经一刀插进自己的左腕里了——字面意义上地将手卸下来给她。
“这是命令,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