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人群。
周围人开始躁动,充满恐惧地求饶:
“我没动!”
“我们没动!”
“别杀我!”
……
但箭并没有因为听话就停止。
姜来发觉了,这根本就不是“惩戒”,而是无差别杀人!
她抓住树干,凭借着瘦弱的身姿,飞快地爬了上去,隐藏在树荫后面。
这颗树离一家住户的墙头极近,若是运气好,她跳跃过去,就能扒住墙头或者跳进院子里。
墙不低。
可能会跌断她一条腿。
再差些,就是落在墙外的尸体上,成了别人的梯子。
已经有人开始学她爬树。
姜来垂下视线,恰好与院中一人对上。
那是个妇人,如鹿一般的眼睛睁得极大,眼中带泪,惊恐地望着如强盗般在她家中掠夺的流民。
姜来略带歉意地看她。
我也不想做这强盗事……
但不跳你家,估计要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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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
一滴水顺着屋檐往下。
墙退了皮,屋子也不牢靠了,在风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泥土被雨水砸得翻了一个身,然后融了进去。
世界安静了。
屋檐下一个隆起的灰色土堆忽然翻了一个身。
颤悠悠地从里面伸出一个圆柱状的东西来,吓得远处撑伞的妇人尖叫一声,躲进了家中。
那怪物一般的东西被雨水一冲,露出了原本的形状——
是一只手。
姜来掀开盖在头上,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凉席,上面都发霉了,一股子呕人的气味,顺着雨水钻进肺里,呛得她只想吐。
伸出两根手指掀开,大口喘气。
结果被暴雨淋了一脑袋。
“……”
原本乱糟糟的头发贴在了脑门上,洗出了原本的发色,连被锅灰抹的跟叫花子一样的脸,也稍稍干净了些,露出清秀瘦削的轮廓。
她仰头喝了一口雨水。
远处看,状如疯子。
突有人喊道:“闹鬼啦!死人坡闹鬼啦!”
“说什么胡话!”
“我方才听到了些声音……”
“莫不是风声?”
“什么风声,分明跟畜生一样的声音,但又像痨病鬼咽气前不甘心地呜咽……”
“真假的?”
“不信你仔细听听。”
姜来闭上嘴。
那两醉鬼没听再听到,却草木皆兵,树枝碰撞了两下,便屁滚尿流地逃走了,一边逃还一边骂道:“若不是贵人那恶趣味,怎会死那么多人,这冤魂不去讨他们的债,反而来吓我们!”
姜来席子中爬出来,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地朝着前面走去,结果一动,被冻得有些麻木的身体才传来痛觉。
她摸摸后脑勺……
不知道被谁敲出了血。
脚抬起来,发现腕处肿成了馒头。
她大概是被敲了一棍子,然后卷着破席,扔在了一个荒凉的坡。
一时间咬牙切齿!
浑身的怨气真的开始像勾魂的鬼。
她没走多远,拖着一双病腿艰难地走进旁边破得快额只剩下几根茅草的破房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干的地方坐下,与一个恰巧从外面进来的乞丐面面相觑。
她看他,他看她。
姜来略微估量了下两人的身高差距,这人高了她快一头,虽面容枯槁,腰间却别着一把破刀,漏出来的胳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从前肌肉的轮廓。
她默默地站起来,把这块最干最舒适的地方让了出去,蹭到旁边。
其实……也还不错。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次的“初始资源”少得可怜,系统没钱就是个冷漠的废物,关键时候可救不了她……
姜来捏紧了手里的一块铜板。
后想了想,不安心,干脆挂在了脖子上。
那冰凉的铜板每碰到肌肤一下,姜来都忍不住骂系统一句,谁能用一块铜板换千两银子,又不是神话故事!
“你也是流民?”
那乞丐沙哑开口。
姜来看过去,颇为谨慎,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乞丐:“喂,小子,说话。”
姜来穿着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衣服,就连发髻也梳成了男人模样,虽然已经被折腾得不伦不类,但依旧能看出是男子的装扮。
她这具身体年岁尚小,不超过十五岁,脸上轮廓分明,不似女子那般柔和,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所以许多人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