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夫人……”
两人抱作一团，江兰若将她拢进自己的大氅。
秀云自小没了娘亲，记事开始便在将军府伺候人，未曾与同龄或年长的女子如此亲近过。
乍然被揽进她的怀抱，被她在背上一下下轻拍以示安抚，随着温度的升高，淡淡幽兰香气蒸腾着，温柔地缠绕着自己。
秀云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听见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声呢喃一般，让她别怕。
兰花气息愈来愈重，不似梅香那般凛冽苦涩，只淡淡地在那，像幅画挂在墙上，任人来人往，她依旧在那儿，永远是她。
是啊，夫人爱绣兰花，爱熏兰香，她有着江南潮湿温暖地方养成的，水一般柔和的性子，喜欢梅花的怎么会是她呢？
秀云偷偷探头出来，自温柔乡重又坠入冰冷的梅香冷气，让她忍不住呵出一口雾气，“有鬼吗夫人……”
江兰若侧耳听着，没有回答她，秀云只在贴近皮肤时的血管跳动速度加快中，窥探到了她佯装镇静下的紧张。
“会不会是方姨娘和柳姨娘吵起来了？”秀云小心翼翼地猜测着。
又是一阵哭喊，撕心裂肺，仿佛遭受了这世间最惨烈的痛苦。
江兰若皱眉，“不是，是前院传来的。”
“前院？”秀云也鼓起勇气听着，“好像是……君子轩！”
君子轩。
是了，声音是从霍元卿的君子轩传来的。
秀云想起小将军暴戾肆虐的样子，吓得缩了头，在大氅的包裹下捏了捏江兰若的手指，小声劝说她回去吧。
江兰若却一反常态，妥帖地把她送回了屋子，安慰她别害怕，“我出去看看。”
“夫人你别去！”秀云站在屋内拦着她，“小将军那样暴虐无道，不一定是什么女鬼来找他索命呢，夫人你别去……”
她的话后面几乎带了哭腔，然而江兰若犹豫片刻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院门的小厮我让他们进来陪着你，有事你就叫，我们离飞鸿阁近，你就借说我找将军，定然无事的。”
言罢，她拢紧大氅，披着月光往君子轩而去。
君子轩离念云筑似乎比飞鸿阁还要近，路上都是平整的砖石路，积雪已然化尽，路边连杂草都被拔干净。
江兰若独自一人走着，寂静无声本就让人心中生怖，更别提她离得越近，惨烈的叫声听起来就越清晰。
快到了君子轩门口的时候，一声尖厉的叫声传出，江兰若下意识缩了下身子闭上眼，额角浸出些冷汗，头顶一阵一阵地直发晕。
这一声之后，再无声响。
她鼓起勇气，扶着墙缓了一阵，喘匀了气。
君子轩的匾额就在眼前，院门口无人看守。她在入府没几日时盯着人打扫过君子轩，知晓大概的布局。
正门进去是正院，院中人休息和吃饭等一概生活的地方，偏院是演武场，里面全是铠甲和刀剑。
除了书房锁着，当时还有后门挨着的一个小院也锁着，门是旧旧的墨似的黑，里面阴森极了。
思来想去，这声音大概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江兰若绕过整个院落，往后门走去。
不知为何，一路上都没有小厮守着，她又庆幸不会引起怀疑，却又因无人看守而内心惴惴不安。
月光从她的背后追随她，将她的身影拉长，黑黢黢的影子从她的脚下蔓延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一片漆黑让人不安。
抬起一只脚时，影子便会扭曲变形，再抬起另一只脚，影子又仿佛恢复了原来无害的样子。
影子探入到草丛中时，江兰若抬眼，发现自己到了后门。
里面点着烛火，从门缝中透过来，一条竖线落在地上映亮了一片，吞噬了她的影子。
有人低声交谈，年久失修的门吱呀吱呀地直响。
她舔了下嘴唇，鼓足勇气站上台阶，鞋子湿了大半，从脚底传递出凉气。
里面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江兰若心中一惊，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匆匆跑下去，湿透的鞋在台阶上留下不明显的水痕。
除了消失的谈话声，她还听见了有人拔出剑，朝着门口走来的声音。
被发现了！
跑！
她慌了神，只不停地跑着。树越来越多，不知跑到了何处，树影在月光下张牙舞爪，把本就可怜的照在地面上的月光遮挡住，只剩满世界的漆黑。
前方仿佛有一道门，她下意识推开，重又关上，劫后余生一般，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
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
“小娘这么晚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