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小老鼠,别做无用功了。”月白衣衫的男人叹息道。
“可是……我真的没有撒谎。”陈香末委屈地落下泪来,她怨怼道:“你们不是神仙吗,怎么能随意冤枉好人?”
“够了。”
红衣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他那双极黑的眼眸带着冰冷的怒意,刮得她的脸颊生痛。
“三百年前我信了你一次,三百年后我竟又信了你一次。真当我是泥塑木雕的?”
“敢骗我,你死定了。”
征战无数的少年将军发起怒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能让人感觉到那宁静海平面下酝酿着的危险漩涡。陈香末不自觉地后退,后背紧紧贴在照妖镜的镜面上,屏住呼吸,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她怎么会忘记,眼前这个看似没长成的美少年,曾经杀石矶,抽龙筋,发起狠来能将自己的骨肉一寸寸削下来,还于父母。
冰冷的乾坤圈抵在她的脖颈,在他迫人的威势下,她的牙齿都禁不住打战,更别提再说出哪怕一个字来。
哪吒一路押着她进了云楼宫,跪在李靖面前听候发落。
陈香末于久远的童年回忆里挖出了这么一段,金鼻白毛老鼠精,因偷食佛祖的香花宝烛,被李靖父子拿住。正将打死之时,如来吩咐道:“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当时饶了它性命。从此拜托塔天王为父,拜哪吒三太子为兄,在下方供设牌位,侍奉香火。
然而这老鼠精并未真的改邪归正,她在下界设“无底洞”,专门吸食男人精气修炼,还打起了唐僧元阳的主意,将人抓到洞里成亲。
她是个狡诈的精怪,几次三番从孙悟空手里逃脱,还是孙悟空在她洞府里找到红布包着的托塔天王和哪吒三太子的灵位,上天告御状,这才借着哪吒之手收了这个妖怪。
李靖看上去颇为厌恶这个半路来的妖怪干女儿,只看了她一眼,拂袖道:“打杀不得,丢进宝塔里关个几日便是了。”
说着便催动口诀,现出玲珑宝塔。
宝塔在他的手心缓缓地旋转着,散射出五颜六色的光。仔细一看,那宝塔足有七层,勾梁画栋,飞檐斗拱,细节无一处不精,仿佛是将真塔等比例缩小了一般。
一束金光罩到陈香末的头顶,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刻,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窗外出现了李靖铜铃般的眼睛,他的声音打雷般地在她耳畔响起:“小妖,好好在里头呆着吧,什么时候彻底改过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话音刚落,窗户便合上了,塔里面再无一丝光亮。
宝塔里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陈香末摸索着到了墙边,背靠着墙缓缓滑坐下来,抱住双膝。
小时候,她晚上闹着不肯睡觉,妈妈吓唬她说,夜里会有死人骷髅走来走去,专门抓走没睡着的小孩。她听得怕极了,紧紧地闭上眼睛,生怕骷髅头看出她没睡着。
直到上了高年级,她早已明白,这世界上压根没有鬼怪,却在夜半上厕所的时候,心跳还是会不自觉地加速,害怕一回过头就看见一具骨架正等在门口。
可是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佛鬼怪的,也不知道黑暗中是不是有妖魔在慢慢朝她靠近。想到这里,陈香末忍不住颤抖。
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好不容易高考结束了,在家里躺着睡觉都能被弄到这儿来。
老鼠精,孙悟空,哪吒,李靖……这些人仗着法力高强都欺负她,如今她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谁又能来帮帮她呢?
哭累了之后,害怕的情绪却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大脑也重归理性。
她记得原著里的金鼻白毛老鼠精武力值并不算高,却十分擅长变幻之术,她有一招“遗鞋记”屡试不爽,即用绣花鞋变作自己的模样和别人打斗,自己趁机逃走。连孙悟空都被骗了好几次。
老鼠精能把她变作自己的模样,可她本质上说到底还是个凡人,难道连原身和妖气也能凭空变出来,甚至能瞒过照妖镜,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对了,当时抵着自己后脑勺的东西……
陈香末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只摸到了盘得厚厚的头发,掌心被斜插的发饰一刺,她赶紧收回手去。
这时候,有轻微的簌簌声自虚空中响起,紧接着,陈香末看到,有无数闪着微光的雪花迎面坠落而来。
陈香末被这近乎梦幻的美景所惑,伸出手去接雪花,企料,那看似温柔无害的雪花甫一接触到她掌心的皮肤,便释放出一股刺骨的寒意,一瞬间她感觉到似有无数钢针穿透了她的手掌。
与此同时,无数的雪花降落在她身上,化作片片冰冷的利刃,贪婪地夺取她身体里的每一寸热量。仅仅不到一刻功夫,陈香末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结了冰,她蜷缩在地上,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痛。
意识在一点点流失,却又在